安娴才去正殿伺候了一日,第二日就被齐荀罚去了御膳房做洗洒工,进了东宫,哪能只顾自个儿,敢坑主子的。
顺庆送安娴过去的时候,活活体会了一把太监急的滋味,殿下原本就是个不喜说话,不懂表达的人,结果遇上个不怕死的硬茬儿。
要说安娘娘是个硬茬儿,又不对,关键时刻她保命的本事大着呢,上回哭着往殿下跟前一跪,说的那些话,连他都佩服,却不成想,好景不长,这优点发挥的并不稳定,属于间歇性,偶然一次而已。
身为一国公主,总得有自己脾气,顺庆想了想,也就只能想出这么个原因。
当日御膳房热火朝天,五大三粗的一堆婆子和厨子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位眼里噙泪娇艳欲滴的娘娘,个个忘记了手里的活儿。
都知道殿下从陈国带回来了一位美丽的公主回来,是东宫的太子妃,皇后娘娘的亲侄女,多尊贵的主儿,想不通怎就来了后厨房。
过了一上午,御膳房的人总算是明白了,殿下那不是罚娘娘,是想为难他们这些当奴才的。
安娴哪里是来干活的,一双白白嫩嫩的纤纤玉手刚碰到水桶就惊呼一声,说太冰了。秀美华丽的鞋花鞋踩在哪处都嫌脏,说地上太湿弄脏了她的鞋底,洗洒时溅起来的水渍碰到她身上,她更是惊惶失色的跳开嚷嚷着要回去沐浴更衣。
后来终于想起自个儿是受罚来了此处,才略微收敛了一些,只不过这回御膳房就遭殃了。
东宫的御膳房每日都会打扫几回,没有不干净的道理,却被安娴嫌弃了个彻底。
厨房地面有水。
锅底是黑的。
东西没有摆放整齐。
如此,众人才想起奴才们私底下议论的那些关于这位娘娘的刁钻事迹,御膳房的王厨子是通过宫中一道道关口选拔之后,才进了东宫当差,功夫自然是一流的,前些日子被安娴嫌疑说菜的花样太少,不够味,如今又被她亲自上门挑刺,尽管面儿上客气,实属心里憋了一把猛火。
上回说要去陈国打听安娴之前吃的是什么神仙食物的人,也是他。
王厨子弯腰问安娴,面都不敢露,生怕露出了他脸上抽动的怒气,“娘娘有什么指示?”
本就一句客气的话,安娴却当了真。
三日过后,到了齐荀跟前的膳食就完全变了个样,顺庆极为不自然的搓着掌心,大致将安娴这几日在御膳房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安娴说的那些话太过刁钻,王厨子不想理会,可也经不过安娴一句,她从小到大家里就是这样的。
王厨子被戳中了神经,不服齐国怎能连小小的陈国都比不上,非要安娴说出哪里不如她家。
安娴说,厨房地板上一滴水都没有,物件儿一眼瞧过去,没有半点凌乱,全都是收纳好的,那锅底灶台用过就跟全新的一般,两面都是干净的,根本就不该是黑色。
王厨子原本不服,被安娴一顿指手画脚之后,鸦雀无声,后来整个御膳房就跟翻了天似的,个个手忙脚乱,弄了一次大保洁。
齐荀变了花样的膳食也是安娴的功劳。
顺庆也没想到,王厨子才两天的功夫,就已经成了安娴的跟班,跟在安娴身后,点头哈腰的模样,全然不记得自个儿之前对这位娘娘是有成见的。
王厨子对安娴的言听计从,不服不行,安娴所说的那些菜式,王厨子压根心里就没那个意识,不成想世上的食材还能有那么多做法。
安娴一张嘴巴只管动,可往往像王厨子一样的人,缺的就只是想法,真正有本事在手,安娴一点就通。
齐荀听完顺庆的汇报,平淡的眼眸在竹简上略微停顿,脸上总算有了点波澜,能让安娴来正殿伺候,并非只是因为皇后的一手促成,而是他自己也认为,既然是太子妃,那来正殿伺候他也就应当的。
但她似乎并不这么认为,当了一天的奴才,气性比他还大,晚上吃姜,赛过砒/霜。。。。。。看似糊涂愚钝的脑子,倒是把自个儿护的挺好。
原来是打算将她罚去御膳房好好晒晒,消消她一身的公主脾气,没成想这一晒,没让她难堪,竟能将他的膳食都变了个样。
齐荀想起上回皇后夹给他的那块豆腐,再回忆那日她伺候时的嘴馋模样,便知,这人对吃似乎特别热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