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昨日大公子从广云楼带回来个女子,瞧那模样竟像是刚落了胎似的。”
“我也听说了,还听闻大公子着急,半夜就遣了小六子去找大夫。”
“你们可见着那女子样貌了?”
“没见着,不过我听凭澜苑的人说,那女子可是生了一副娇弱可人的狐媚子样儿呢,我才知道原来大公子好的是这一口,难怪素来瞧不上我们这些丫头。”
……
字字句句说的跟真的是的,直听得胡氏脑仁疼。
那广云楼是什么地方,她哪里不清楚?她们卫国公府向来治家甚严,那二儿媳妇赵氏虽然聒噪些,可也是齐侯家的嫡女,正经门楣。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容许风月场上的女子随意进府?
如是想着,胡氏不禁心上添了几分恼意,扬声就冲着假山那边:
“都出来,叫我瞧瞧,是谁大清早就在这里嚼舌根子。”
家里的仆妇丫鬟自然最晓得夫人的声音,一听这声登时吓得全颤颤巍巍出来,往胡氏面前跪了一地。
众人皆知,胡氏虽平日颇为温和,可若有什么事犯到她手上,那也是不会手软,是以此时一个个全伏地叩拜,连连告饶。
不过胡氏这时候哪有心思理她们,便只是随口教训几句,忙往凭澜苑去了。
……
这次事件的漩涡——凭澜苑倒是安静得很。
胡氏和赵氏来的快,先一步进来,后面的卫国公与二公子江谈走在后头,竟是一家人全来了。
胡氏一进门,瞧见的就是姜诏睡在外间的小榻上,小六子正叫他:
“公子,公子,该醒了,早膳的时候已经晚了。”
小六子此时一脸疲态,昨夜大夫说那姑娘情形不好,身边不能缺了人守着,公子这里又一贯没有丫鬟伺候,他家公子便自己在外间睁眼守了一夜,天将将亮时才睡着。
不过还没等小六子将他家主子叫醒,胡氏就已经先一步开口,说道:
“不用急着叫醒他。”
刚才还迷迷糊糊的小六子并没有发觉胡氏已经带着赵氏走了进来,此时突然听见胡氏出声,又联想到屋里还躺着个女子,登时就吓得急忙转过身来跪到胡氏面前。
“夫人,公子他委实是太累了些,并非有意起晚,还请夫人息怒。”
小六子急忙开口替他家公子开脱,不过胡氏的心思却并不在这里,她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只是径直越过小六子,走向里间。
见这情形,小六子急忙想去拦,可是哪里拦得住,反倒是这个拦着的动作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胡氏脸色愈发不好,她向着屋子里疾步而去,一进门就闻见一股淡淡的血气。胡氏心道不好,回身看了一眼身后跟着就要进来的赵氏,担心她出去胡沁,干脆一把关上门,将人全关在了门外。她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奔着床榻而去。
“刷拉——”一声,床帐被掀起来,窗外的华光照进,直直打在榻上年轻女子白净的面庞上。
愈发显得那肌肤莹白,吹弹可破。这样瞧着,竟像仙境里的人似的。
连胡氏都有一瞬间瞧的呆了。
不过下一瞬,她的意识就回了笼,意识到此时床榻上这个女子,就是勾得她家那光风霁月的诏哥儿不顾家训从外面带回来的女子,胡氏面沉如水,当即伸手过去,意欲叫醒榻上的阿谣。
未料,还没等手碰到阿谣,阿谣就因为这刺眼的太阳光此时全数照在她的双眼上,被迫从梦中清醒过来。
明眸缓缓张开,昨夜的诸多疼痛好像一扫而空,身子只剩下些许不适之感,撑着起身并不算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