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的事情就像是一场闹剧,他跟阿谣说完这些话以后,趁着没人瞧见,漫不经心地从宽大的袍袖里放出一只鸟儿来,然后又轻而易举将鸟儿抓在手里,全然没管阿谣惊愕的神情,扬声:
“要你们这群废物何用,还不如我亲自动手,行了,小爷的爱鸟回来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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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从静轩阁离开以后,阿谣将那个小锦盒小心翼翼地锁在柜子里藏起来,然后便坐在榻上想顾随说的那个计划。
不可否认,这个计划的核心是“有孕”,可是不管是真有孕还是假有孕,都须得她与裴承翊行过周公之礼,又不能喝避子汤。
或者说,该怎么让他免了她喝避子汤?
阿谣正在沉思这件事情的时候,突然听“哐当——”一声,房门被人突然推开来,下一瞬,就见丰神朗俊的男人风风火火而来。
一见了阿谣,就急急问:
“顾随那个混不吝可有冒犯于你?”
阿谣知晓他会问起这事,一早想好了说辞,闻言,只是面无表情,幽幽道:
“倒也不算冒犯,顾世子来寻鸟,左不过说了两句让妾身跟他的浑话,并无逾矩之行。”
她知道裴承翊生性多疑,若她开口替顾随掩饰,反倒惹他怀疑,这样说,还勉强能博得几分信任。
不过即便心中这样安慰自己,阿谣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小心地看着男人的神情,心慌得不住砰砰跳,生怕他发现半点儿蛛丝马迹。
直到听到裴承翊说:
“孤的人也敢觊觎,看来,是孤这些年太过仁慈了些。”
她才稍稍放心,可一转念,又替顾随担心。
从前阿谣在苏州的时候有缘遇到一位算命先生,那先生便说过,她是天生的操心命,总要替自己、替旁人操心,还告诉她,莫要多思多虑,小心忧心郁结,寿命无长。
裴承翊说完刚刚那句话后,却是默了一默,只是这样短暂的沉默,就让阿谣的心又提到嗓子眼儿,紧张万分。
不过,紧接着,却听到他说:
“谣儿终于肯理孤了,可是不闹了?”
……
他一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她在闹。
他这样的不在乎,即便阿谣已经下定决心想要离开东宫,离开他了,可心下还是不免一窒,涩涩发疼。
她是不想再同他多讲半句话的,可是须臾之后,她却突然心生一计,想出了一个可以让他免她喝避子汤的法子。
正在思忖之时,男人已经伸过手来揽着她的肩,将她的身子转过去,强迫她与他对视。
“谣儿,看着我。”
阿谣手掩在袖下,指甲紧紧掐进手心的肉里,理智在于情感做斗争。
理智要求她虚与委蛇,达成所望;情感要求她退后一步,与面前的男人保持距离。
在男人的手抚上阿谣面颊的时候,她的理智终于占了上风。
她学着自己每次受了委屈抱怨时候的样子,红着眼睛瞪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双唇紧闭,委屈得直打着颤。
这般模样,看得裴承翊心中直生出了怜惜,他伸手将阿谣揽进怀里,紧紧拥着,大手还一下下拍着她的背,温声哄人:
“知道谣儿委屈了,是孤不好……”
话音还未落,阿谣已经趴在他前胸嘤嘤啜泣出声,她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只噎着了的小猫。
可怜见儿的。
她边哭还边委屈得直断断续续说着话:
“殿、殿下从未将阿谣放在心上,一点、一点也未曾,阿谣是不配殿下喜欢,可是……可是阿谣也真的好难过……”
声泪俱下,不过两句话的功夫,她的泪已是将他的前襟都打湿了。
男人却毫不将此放在心上,反而怜惜更甚,揉着她的发丝安慰着:
“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