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之间的墙壁不是装饰着图案美丽的古壁毯,就是镶着华丽画框的复古肖像画。很明显,房里的壁纸和地板都改装得十分华丽,但因有具有历史感的装饰品,总觉得看起来年代久远。
北边的墙壁有座大理石制、气派的暖炉。深幽寂静的室内只听得见柴薪的燃烧声。暖炉两旁的墙上镶着两扇彩绘玻璃,但随着时光荏苒,逐渐褪色,失去鲜艳色彩。
房间一角与天花板各角落牢牢地黏着宛如魑魅魍魉,发着臭霉味且衰弱的黑暗。那些家伙憎恨将自己赶到如此偏僻处的烛光,正一味焦急地等待烛光燃尽,它的再度降临。
西侧的门旁立着高度接近天花板、豪华的箱型古老大钟。下方的玻璃箱中,黄铜钟摆缓缓地摇晃着。就在此时,大钟响起低沉浑厚的钟声。
下午六点。。
四月二十日星期……
一九七一年。
一点钟……两点钟……三点钟……
神秘时间……
大时钟的乳白色时刻盘周围镶着手工精细的回转式金属框。长针与短针像双胞胎般,一点一点地走动,刻画着寂静的时间。这里是叫“人狼城”的地方……在如此闷滞的空气中……历史仿佛停滞似的奇妙场景中……
……神秘的时间……被施了魔法的古堡……
是的,这里是……充满非比寻常秘密的“人狼城”。
这个古堡是传说中变身成狼的魔怪城主的隐居处。隐藏于深山里的黑郁森林中的奇怪城堡,是无数不佳传言的舞台。大约在一年前,恶魔于此徘徊,将此变成遍地鲜血的地狱。我们待在欧洲的这几个月里,一直积极搜寻这传说有魔怪现身的问题古堡。
叙述得更精确一点,这里是“人狼城”这座双子城内,一处称为“青狼城”的地方。我确定自己现在正在二楼的宴会厅。
……四点钟……五点钟……
神秘时间……
六点钟……
钟声一结束,室内再次仿如冻结似地寂静。即使如此,大时钟内部的弹簧正慢慢松缓、刻画着线形的时间。每一瞬间都是我们抵达此城的历史印证。
回想起来,从兰子初次在报纸一角看到前往德国旅游的某观光团集体失踪的报道后,转眼已经过了八个月。从日本到法国、法国到德国、再从德国回到法国,然后又再次来到德国,辗转辛苦搜集与这起事件相关的情报。虽然只是重复时间性地移动,但无论对精神、肉体还是距离,我们着实历经了一趟好长的旅程。那份辛苦与祈愿,现在终于快要有所回报。
不过我们心中还没有那种达成目标的感觉,只知道大时钟已经不再报时。
“要不要再来杯咖啡?”一回神,我发现一位身穿女佣服的胖胖中年妇女站在身旁,她操着一口带点波兰腔,不甚标准的德语问我。
“好,谢谢。”我想都不想地点头。瞄了一眼手上的杯子,发现早已空了。
一直觉得头脑很迟钝、沉重,身体也很疲倦,视线有时还会模糊,应该是暖炉冒出的熏黑空气让身体感到不适吧!
我晓得这股包覆全身的异常倦怠感,是因为被强迫吸入药物的关系。我们在酿酒场——希农城堡——遭到黑衣男子们袭击。他们肯定使用了哥罗芳,或是让我们吸入麻醉剂之类的挥发性麻醉药,因此我到现在还是感觉意识朦胧,全身无力。
摆在房间中央的是一张又长又气派,足足能容纳十个人的大桌子。黑檀木制的椅背上方雕刻着纤细、镂空花纹;桌上铺着有华丽刺绣的蓝色桌布,上面除了摆设烛台外,还有几个炫目的银制食器。
过了一会儿,兰子和女佣一起回来。女佣还得到别的房间,于是将冒着热气的咖啡摆在桌上后,便走出房间。
“还是很不舒服吗?”兰子拉了一旁的椅子,坐在旁边看着我。蜡烛的光照着她秀丽的脸庞,看得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回话前,我先啜了口热咖啡,“脑子还昏昏沉沉的,而且站起来时双脚无力。”
“因为黎人那时拼命反抗,所以他们用泡过麻醉药的手帕一直撝着你的口鼻,这就是为何药效才特别持久。”
“我之所以那么拼命反抗还不都是因为某人……”我愤慨到连话都说不清楚。
“别心急嘛,先回复体力再说。”兰子以温柔的口气安抚我。
“你还真是有精神!”
“嗯,是啊!因为我警觉到会被迷昏,于是赶快憋气,所以症状比较轻,在下车前就已清醒。”
依兰子所言,我们来到这座城堡——被强押来的——好像是两个小时前。在来此的途中,除了兰子之外,其他人皆昏睡,而且从头睡到尾的人就是我。
我醒来时,发现已身在陌生之地,并躺在冰冷坚硬的床上。记得睡梦中有股冷冷的触感,原来那是兰子拿濡湿的毛巾敷在我额头上。就连撑开如铅般重的眼皮,都倍极辛苦。
那房间只点着一根蜡烛。小暖炉上放着烛台,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将影像连接于网膜上,但却无法持久,眼睛所能看到的事物还是忽近忽远。
脑子昏沉,根本无法掌握情势。在未知的房间里与没有记忆的状况下,我依旧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涌不起想理解的欲望。
“黎人……”兰子俯视的脸因朦朦烛光映照的关系,呈现不规则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