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伯爵厅发现坏掉的大钟。长长的钟身横躺墙边,钟壳下面的面板破碎,玻璃也裂开,指针停摆。换句话说,为了伪装班克斯管家已死而弄坏的钟就一直这样摆着,没有修理。
巡视完二楼全部的房间后,我开口:“看来这里果然没有半个人。里宾多普伯爵和亚曼律师他们八成逃走了。”
兰子将散落衣领的卷发往后拨,“就算如此也没关系,这样我们就能在城堡内自由走动、调查。我们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秘密,这感觉就像费洛·凡斯闯入亚里松家的阁楼,或是哲瑞·雷恩潜入约克·哈特的实验室时那般。”
修培亚老先生抚着尖下巴,“这座城堡的地下深处,不是有间诡异的研究室吗?里宾多普伯爵会不会躲在那里?”
“嗯,可能,所以不论如何,都得去那里一趟。”
三楼的客房也没有任何不对劲。每间房间的寝具都用布罩着,这表示应该都没有人使用过。而四楼的起居室中,有几间残留下有人在此待过的气息,因为房里非常杂乱,很明显的,应是慌忙收拾,急忙逃走。尤其是中间的大房间。兰子用火钳翻弄暖炉,从灰烬里找出一小块火炭。
“来不及完全烧尽吧!”修培亚老先生说。兰子拍了拍手,站了起来,“我想,亚曼律师和赫鲁兹秘书应该是在今天一早回来,处理好事情后再弃守这座城堡。”
“因为杀人事件和人狼城的秘密已经被你识破了。”我觉得非常可惜,“要是我们能早点赶来这里,也许就能逮住他们了。”
“现在这样说为时已晚。”兰子毫不客气地回应,“总之,我们只能继续前进。”
进入瞭望台前,我们先登上城塔,试着从展望室窥视外面。一靠近窗户,我的视线和心情一如之前,被外面壮阔的美景给深深吸引住。下方横亘着令人胆寒的深渊,巍峨的青狼城就耸立在对面垂直纵切的断崖上。低垂的乌云覆盖住天空,风势强劲。
我下意识地仔细环视四周,终于明白眼前的光景和从真正的银狼城展望室望见的有何不同。包括青狼城外墙污损情况、四周的森林、暗淡的悬崖下还有块突出的岩石……所有光景全都有些微差异。
我难掩内心的感触,“那里才是真正的青狼城。今天早上从银狼城看见的,应该是‘第三城’的北侧外墙吧!”
修培亚老先生似乎也很佩服,“不晓得是谁想出来的,这真是非比寻常的魔术!竟然懂得利用大自然偶然作出的稀有地形,筑起奇迹之城……”
只见兰子眉头深锁,喃喃自语,“真正让人害怕的是想出利用这里、大肆杀人的想法吧!”
我们发现窗下的地上有假不晓得燃烧什么的烧焦痕迹,这应是雷瑟逃到此求救而留下的吧!随着种种发现,更加深刻感受到这起恐怖杀人事件的沉重与悲哀。
出了城塔的门,便会看到走廊上有道铁门,再弯进走廊深处,就可以进入瞭望台。走路的同时,我发现自己其实非常紧张。凶手会在瞭望台里吗?还是小心为妙。兰子则回想起雷瑟的口述记录,挪动挡在前方的石壁机关。
石壁发出轰隆的声音,随着沉重声响,慢慢地往旁边滑动,一条走廊出现在后。果然如雷瑟所言,这里共有四间房间,我们从最前面的房间开始依序调查。
“找到了!”我对着他们大喊。
第三城与青狼城以雷瑟和施莱谢尔伯爵夫人谈话的“东南小室”作连接,房间的右墙前面放了一个柜子,将柜子挪开后,便出现一道狭窄楼梯。
我将油灯凑近,照一照漆黑的楼梯。那楼梯非常倾斜陡急,若是身形较为壮硕的大人要进入,肩膀肯定会摩擦到两边的墙壁。
“凶手们就是经由这里穿梭‘银’、‘青’两边的楼层,进行极为复杂的杀人计划!”我觉得心中一股怒火窜升。
“要不要丢铜板决定谁先进去?”兰子开玩笑地说。
“我先好了。况且一枚铜板是无法决定三人中谁会中奖。”我故作大方地说,然后就走了进去。
我高举油灯,先用脚摸索,再爬上楼梯,兰子和修培亚老先生紧跟在后。楼梯尽头是一扇左右对开的木门。我侧耳倾听,确认门后有没有声音,然后轻轻地推开门。
“这里就是青狼城吗?”我嗫嚅地说,然后环视昏暗的房内。灯光一照,房里没有窗户,只有墙上方有个十字形通气孔,苍凉至极。回头一看,楼梯出口是建在一个高达天花板,制作粗糙的橱柜中。本以为是斗,没想到竟然是柜子的门板。
兰子用眼神示意我们走到走廊。四周依旧一片静寂,听不到半点声响。冷冽的空气中混杂着霉味。我们进入北边的房间,从窗户、百叶窗隙缝间洒进线状光线。
我打开百叶窗,往外面眺望,不禁大叫,“可以看到银狼城。”
溪谷的另一边屹立着有灰色外墙的古堡。那才是真正的银狼城!
修培亚老先生也双眼发直地眺望眼前景观,“真的耶!不用怀疑,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的确是‘第三城’,是耸立于银狼城与青狼城中间的另一座古城。”
兰子目光闪闪地点头。从窗外吹进来的风,轻摇着她柔软的卷发,“由于‘第三城’位在双子城中间,再加上经过伪装,因此不论是从银狼城还是青狼城,都无法发现‘第三城’的存在。所以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对这奇特之姿有所计划……”
2
“第三城”的瞭望台里只有四间房间,在搜索上不会太花时间。每个房间似乎都没有使用过。检查完后,我们打开堵在走廊西侧的石壁,往中折楼梯前进,前方那扇铁门也能轻易打开。
“这里果然已经没人了。”我用油灯照了照立在转角的粗糙铠甲像。除了我们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摩擦衣服的声音外,完全听不到其他声响。
修培亚老先生不敢大意地瞧着四周,“很难说。这城堡可是大得很,得小心点,不能再有人牺牲了。”
他指的当然就是鲁登多夫主任。
我们逐一点燃煤油灯,穿过走廊,步下楼梯。兰子在搜查四楼的房间时,停在读书房前。
“如何?要确认一下那架钢琴吗?”她意有所指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