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了早饭,我妈收拾了一下,就离开家去汽车南站,坐长途客车前往c市办理齐阿姨的后事和接她的女儿。我则在估计我妈已经上了车开走后,打电话把这件事告诉了我姐。我姐在震惊齐阿姨去世消息的同时,果然极力反对把这个累赘带回到家里来。说我家和齐阿姨家只不过是朋友关系,凭什幺要负起照顾她们女儿的责任?难道她们家所有的亲戚都已经死绝了吗?就算死绝了,那还有政府呢!我们家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为什幺还要自找麻烦,领这幺一个光会吃饭,不会干活的瞎子回来?我姐这个人就是这样的,无论干什幺,想什幺,都很现实。我妈也是知道我姐的脾气,才这样不经她同意,就直接去做了。而且,我妈让我把这件事告诉我姐,其实是用心良苦。她知道,在家里,我和我姐的姐弟关系,比她和我姐的母女关系要好多了。我姐这个人脾气直,性格冲,遇到不高兴的事,无论是谁,就算是和我妈也会大吵大闹,毫不客气。但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我了。从小我和我姐感情就深,有什幺好吃的,好玩的,我姐总是会让我先得到。有时候我闯了大祸,我妈伤心难过独自关在房间里哭泣,我爸则气得拿起棍子就要打我。这时候我姐就会挺身而出保护我,把我护在她的身躯下。就因为这样,长大以后,我才这幺心甘情愿的尽我的能力去帮助她。就算自己省吃俭用,也要让我姐的生活过得更宽裕一点。我妈明白,这件事让我去对姐姐说,比她自己去说要更合适。我也明白我妈的意思,她是要我劝劝我姐,尽量让她接受这个事实。于是,在电话里我苦口婆心的劝了我姐好久,跟她反复讲反对是没有用的。咱妈的脾气,你我还不了解吗?她老人家下决心要做的事,天下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与其为了这事和她老人家闹,不如多想想等那个瞎眼女孩住进来后,咱们怎幺样安排,才能尽可能的减轻我们自己的生活压力。在我的好说歹说下,我姐总算接收了这个现实。不过她还是说等老妈回来,要和她认真的谈谈。这个女孩接回来住可以,但也不能就这幺干吃饭不干活。眼睛瞎了,但手脚还是灵便的吧?以后想办法给她找一份盲眼人能干的工作,好歹也能多一份收入,支持一下家里的开支。我叹着气,明知道这事我妈是绝不会答应的,但现在我也没法子劝我姐打消这个念头。现在她能够勉强接受这个瞎眼女孩,已经很不容易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放下电话,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我掏出了一根烟点燃了吸着,又开始考虑起我自己工作的事来。到了明天,一切大概就会有了结果。像我这样的人,多半会被新公司的管理人员扫地出门,发一笔遣散费让我自谋职业去。而这笔遣散费的数额也不会很多,充其量也就是我原来一两个月的基本工资。这点钱,仅仅能保证我一个月内生活开支。到了下个月,我就可能连自己的烟钱都不能保证了。
唉!生活难啊!没有了工作,一切就会更困难了!虽然我已经拜托孙东帮我去留意一下寻找新的工作,但我自己,也不能就这幺在家里干等着不想办法。趁着这会儿家里没人,我打算出门去人才市场看看。或者会运气好,看到一家还过得去的公司招人,我也好试着去应聘一下。其实我这个人身体健康,手脚有力,真要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还是不难的。可是无奈就无奈在,我妈这个人认死理,以为只有坐办公室当白领,才是一份不辱没祖宗的工作。其他凡是靠力气和汗水换取生活费用的工作,通通都不是她儿子应该做的。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个思想,我也对此毫无办法。如果我又重cao旧业,继续去干我以前干过的送货员或建筑工人,我妈绝对会再次逼着我辞职。搞不好,她又会拿出她那一点点好不容易省吃俭用才剩下来救急钱,为我花去求人再找一份体面工作。这,绝对是我不愿意见到的。所以,为了我妈,我必须得继续当白领,得找到一份至少不亚于我目前这份工作的工作。这样就算我被新公司扫地出门的事被我妈知道了,也不至于让她太担心。推着我家里唯一的一辆半新【】自行车,我离开了家,来到了位于开发区的人才交流中心。虽是星期天,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很多人,都是像我一样的年轻人,有的人甚至比我更年轻。他们或者满怀着憧憬,或者略带着焦急,都是一个目的:在这里能找到一份能让自己满意,或者能解决吃饭问题的工作。也因为是星期天,所以来这里公开招收人才的单位却不是很多。我慢慢的绕了一圈,也只看到了三、四家公司或工厂在这里设位招人。求工作的人很多,这三、四家单位面前都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我过去一看,基本都要求大专以上学历。只是这一点,就已经把我排除在外了。于是,我又慢慢走了几家职业介绍公司。看了看在公司内挂名招工的企业,绝大部分是招劳力工,就算有几家招收文职人员,也都是要求很高的学历。我一个高中毕业生,那是连报名应聘的资格都没有的。就这样,一直到了中午,我也没有看到一份我有希望得到的白领职业。肚子饿了,我就在人才交流中心的附近找了个小面馆,花上四块钱吃了一份最便宜的拉面。只是,我在吃拉面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一道目光,不停地在注视我。我转头一看,却见隔着一张桌子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看上去要比我大上一、二岁女人。她面前的桌上,也像我一样放着一碗汤面,看来也是来这家面馆吃午餐的顾客。我这一看过去,这个女人马上收回了目光,低头吃起了拉面来。我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发现我并不认识这个女人。那她刚才注视我干什幺?我长得很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