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系列动作却又都是在无意识中完成的。机灵的路鹿扫一眼室内,将和她衣服材质相类似的布艺灯罩从沙发侧面的小台灯上摘下。
某洁癖患者果然没有让灯罩染上灰尘,路鹿用纸巾再抹过一遍,小心地塞她手里。也不知是不是真把灯罩当成路鹿的衬衣了,沙九言蹬了蹬小腿,总算心满意足地昏睡过去。
长出一口气,伺候完她家沙姐姐,路鹿去了趟洗手间。
对着半身镜一照,沙九言几乎整一个妆都糊在她的胸口,还有一些粘哒哒的不明分泌物。说是说不明啦,但路鹿心中也有数。
摘掉了挠她痒痒的假睫毛,路鹿觉得呼吸都逍遥了许多。双手合起,掬了两把清水往脸上泼,她有想过替沙姐姐洗澡卸妆什么的,纯粹是本着让她舒服的念头,但这样做又确实有趁人之危之嫌。
故而,她借着洗脸的短促时光好好思忖了一番,决定今晚就将就着把沙姐姐晾沙发上了。
未免对方着凉,路鹿拐了个弯准备去卧室给她拿条被子或毯子。
同样是冒犯,这一种已经是她想到最为妥帖的处理方案了。
因为是两居室,想必用作卧室的应该是朝南的房间。
顺着这个思路,路鹿打开房门朝内一探,果然还是这家原来的主人花里胡哨的装潢风格,但大床上摆了一圈各式各样的毛绒玩偶,又着实显露沙姐姐的生活轨迹。
光着脚的路鹿没发出什么声响就来到了其乐融融的“萌物之家”。揪起上半身挂在床边的一只大垂耳兔,路鹿戳着它外凸的大板牙用气音控诉着:“你们怎么这么好福气!我也想跟沙姐姐睡觉!”
说完她又捕捉到其中的bug,反口道:“是只能我和她睡觉!等她同意我爬上她的大床,我就把你们通通赶走,怕不怕?”
垂耳兔两颗水葡萄似的黑眼珠一瞬不瞬盯着她,似是不解,又似是嘲弄。
路鹿被它看得有些心虚,一甩手将它扔回了床上,砸在另一只俏皮可爱的竖耳兔身上。
随意蹭了蹭裤腿,路鹿自觉不是小心眼的人,但谁叫这床装满了玩偶都没有人睡觉的地儿了,她和这些小东西可不就是有你没我嘛!
扭过身体正想去衣柜里找毯子,路鹿刹那间却被床头柜上的东西攫住了视线。
那不是?!
三步并两步地赶上前,路鹿举起这只暌违已久的小黑头盔,却不小心蹭掉了盖在头盔之下的另两样小物件。
清脆的和暗哑的两种截然不同的落地声,揭示了它们截然不同的材质。
不必弯腰去拾,凭着路鹿架上眼镜超然的视力已然看清,是紫水晶手链和她折的马桶。
把马桶和手链重新搁进头盔,一件或许是巧合,两件或许是无巧不成书,三件……那只能解释为沙姐姐有心收藏……
这三样东西通通与她有关,尤其是紫水晶手链,这份璇姐送出的答谢之礼,想必璇姐也告诉了沙姐姐礼物背后的含义——属于她们的生日石。
穿针引线,这一次所隔山海,但追溯本身仰赖的便是情之一脉。从时光长廊的这一头伸向无数个静谧独处的夜里,沙九言是如何珍而重之地把头盔揽于怀中,靠坐床头思考她们之间种种故事的……
要还原那样的心迹其实轻而易举,只消看一眼床头柜的摆放位置以及床上玩偶腾出的供人睡觉的空间,路鹿就知道她把她送她的东西放在了睡前触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