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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问青长久而沉默的注视时常会让我产生幻觉。
注视这件事带着的意味实在很丰富,我并不是一个擅长注视他人的人,谈话时都能走神,注意力格外涣散。
“你在看什么?”我百无聊赖地滑动滑轮椅,从办公桌这一边一次性旋转滑到门口。
这样能稍微减轻一点尴尬。
裴问青这一声不吭的样子实在有点难处理。我仰着头看天花板,双脚在地面又蹬了一下,呲溜滑到裴问青面前。
“我在看你的办公室。”他说。
“不是我的,是我爸的。”我朝他摆摆手指,“老祝的审美还真是差劲,对吧?”
他的分寸感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并没有反问我为什么一直不在办公室,为什么不把这间办公室的拥有者换成我的姓名。
裴问青只是了然似的换了个话题:“等会儿能邀请你一起吃个午饭吗?”
我旋转着移动到门口,背过身,后仰头看他:“随意,能吃馄饨吗?”
好想高中门口阿婆做的馄饨,到时候问问阿婆能不能买生的,带回去自己做。
他大概是猜测我会拒绝,脸上是早有预期却发现预期成为所想的错愕表情,很复杂,很有趣。
“以为我会拒绝你?”我的脚尖抵着办公室的大门,用力向后蹬了一下,滑到了他的面前。
裴问青点了点头:“你挺狠心的。”
“你才认识我几天,判语下太早了。”我挥挥手,懒散道。裴问青这才和我见过几回面,就觉得我是个狠心的人?
我要是个狠心的人,三年前岑舒贴上来的那一刻就被我甩出去了,闻逾山在商场上屡次针对瑜晟,我也不会给他留后路。
路旁的草我都不踩,何等温柔。
“时间早与否,并不影响评价。”裴问青言之凿凿,我原地转了个圈,顶着一张死人脸看他:“那裴总一定很容易心软。”
“祝总是怎么看出来的?”裴问青视线随着我的椅子移动,问的认真又恳切。
我几乎整个人瘫坐在滑轮椅上:“感觉。”
“祝总的回答似乎都是感觉。”裴问青笑了声,对我说。
我神色不变跟他侃大山:“因为我是靠感觉活着的人,跟着感觉走。”
办公室地面光滑真的太好了。滑动都很自由快乐。我再一次呲溜滑到办公室门口,门突然往里推,脑门被磕到了。
好痛,我要扣徐愿行年终奖。
“祝叙乔!”先听到的声音不是徐愿行,而是裴问青。他从沙发上站起身,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撞了人的那个哭天抢地:“老板!脑子还好吗!”
我揉揉脑门,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徐愿行见我没事,立马变了副丑陋的嘴脸:“说了几遍让你别在办公室滑办公椅,你不听,这都被磕到多少次了?”
我颤颤巍巍伸出手,朝他比了个□□、讽刺意味拉满的中指:“牲口,住嘴。”
再次被撞之后,我没有胆大包天选择继续呲溜滑了,我坐在滑轮椅上,安安分分打瞌睡。
徐愿行坐在另一侧,和裴问青谈合作。
这家伙居然还真是亲自来谈,叫我一个一年上一次班的老板情何以堪啊,真是个敬业刻苦的人!
我倒在椅子里,说实话这个姿势有点像快溺死的鱼,但不影响我仰着头倒看裴问青。
他们大概在谈连原区的那片地,那地荒了好几年,今年终于要拿来开发,就是不知道花落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