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淮从他表哥的笑里看出揶揄,也跟着笑:“对,你先前问过。”
问过,但被否认了。那时柴斯瑞恰好去英国出差,跟姑妈表妹一同去LSE看那位表弟。公寓被收拾得尤其干净,唯一有些乱的地方放了块画板,地上是没收起来的颜料,画里的女孩他不认得,但很容易跟其他名人画像区分出来。对画里的女孩产生好奇的也不止他一个,但表弟始终没有承认。
“姑妈跟桐桐没觉得眼熟?”
“这都多久了,肯定不记得了。”
柴斯瑞笑出声来,“也对,这都多久了,你这念念不忘的,总算有了好结果。”
沈西淮顿了顿,自嘲地笑:“今天早上我起来,怀疑我是不是做了个梦,看了好几遍时间还担心是假的。”
柴斯瑞有些慨然,“昨天就见你心不在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你赶紧定个时间,我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了。”
沈西淮并不急着把陶静安介绍给周边人,在回医院的路上,他给助理打电话,请他把能推的工作都往后延,必要的则尽量安排在线上。助理一一应下,又提起成森电商的老板,说他们能拿出的最大诚意是在Touching上支持微本,并对ZL的新广告表示反对。沈西淮有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开口,“让他儿子手写道歉信,成森不发就让ZL发,只要跟微本没有关系,至于是以实习生还是其他名义,他们自己私底下商量。”
电话挂断,他将车子停好,拎了宵夜上楼。
静安爸爸守在病房外,翁婿俩只见过两三面,又集中在这一两天,但两人似乎都很快进入了角色。静安爸爸已经听女儿说过这女婿的工作,但没多问,只聊些生活中的习惯爱好。在他看来,无论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过日子,会生活甚至比会工作更加重要。沈西淮也没提摩洛哥和给小路的合作方案,陶静安说过她爸爸身体不好,他的话题也多半停在这上面。
最后又说,晚上由他留在医院陪护奶奶,静安爸爸自然不答应,他分得清说话的人是客套或真心,而面前的女婿显然是后者。
他笑着说:“我负责陪护奶奶,你负责把另一个不听话的劝回去休息。”
那位不听话的正趴在床边补觉,沈西淮进门先跟奶奶打了招呼,等把宵夜布好,床边的人也醒了。
静安低着头,默默按那只发麻的手。这只手很快被捏到另一人的手里,恰好在奶奶的盲区,她也顾不上不好意思,可沈西淮越是一下一下揉着她手指,她反而愈加觉得麻。等终于不麻了,奶奶又说她该睡觉了。
两人去坐电梯,同行的有其他人,时不时看过来,静安察觉到不对劲,还没有动作,旁边人先一步揽住她,把她脸按怀里。今早两人去民政局领证,工作人员也频频看向他们,静安知道原因不在自己。
等到了车上,静安要去系安全带,手臂先被旁边人捉住。
“过来。”他朝她示意。
静安反应了下,沈西淮已经直接将她掳了过去。她下意识抱紧他脖子,近距离看着他英挺的鼻子,还有薄薄的唇,忽然就想起在加州的那次,自己豁着胆子邀请他上楼。而重逢后不过一两个月的他们,今天竟然已经领了证。
即便是自己做的决定,她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脖子被身前的人掐住,她没法往前,只好将额头抵在他肩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头顶一重,是沈西淮将下巴抵了过来。
“什么?”
“你经常会被拍,要上新闻,我跟你在一起肯定也有被拍的可能性。如果我真的害怕,我们现在就不会在一起。我肯定希望不被拍,不过真的被拍了我也不怕,前两天我确实因为网上那些话很难受,后来我不难过了,有一个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吗?”
她脸被托起来,“什么?”
沈西淮的表情十分严肃,静安被迫看着他的眼睛,却笑了起来,“我就想,沈西淮被骂得那么惨应该也没哭吧,”她顿了顿问:“你哭了吗?”
沈西淮忍不住笑了,快速捏了下她的脸,“可有人哭了。”
静安故意躲了下,“我哭是因为他们骂了我的家人,单独骂我的话我才不在意呢,”她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也确实是有一点点在意,但我很快就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