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胜仙被拖到水浅处,只觉得背后火烧火燎的疼,和一般动物咬伤不同,像受了利器伤的感觉。他挣扎几下起了身,正好看到白云天奔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杆射鱼枪,对他喊道:“后面!接着!”话音未落便将射枪扔给他。
齐胜仙一个矮身,那东西贴着他背就冲了过来,带得他又摔了一跤。他连跌带撞好几下都没爬得起来,他干脆半躺水中,举起射鱼枪,发现射矛已经安好。巨物像斗牛一样,没头没脑地瞎冲,这会儿奔到了浅滩上,但它对白云天并无兴趣,正在向水中折返。齐胜仙仔细一看,这玩意还是个有腿的,不然怎能跑到岸上,体态像是大鳄,却格外巨大,行动也比鳄鱼灵敏迅猛得多。这回他是什么也顾不上了,连瞄准的功夫都没有,反手就是一枪,射矛飞出,扎进大鳄头身连接处。大鳄吃痛,叫也不叫,似乎没有发声器官。射鱼枪矛上都带有鱼线,方便捕鱼回收,齐胜仙往回扯线,却激怒大鳄,它猛地一回头,几乎咬到齐胜仙手臂,却被白云天从背后欺上,用钢绳勒住血盆大口。大鳄吻部被勒,猛然张口,齐胜仙往里头一望,利齿丛生,森白血红交错,冒着熏人臭气。
大鳄不再攻击,转而连连甩动身体,试图将白云天摔下,但白云天伏在它背上,双腿钳紧其背部,宛如斗牛,如何也甩他不掉。这么一来,齐胜仙得了空子,拔出大鳄颈上射矛,又向它眼部猛戳几次,最后一次射矛深入脑部,大鳄挣扎动作变缓,背着白云天绕了几圈,渐渐停下,最后一头歪到在浅滩上,头向岸上,尾部留在水中,就此死去。
白云天伏在大鳄背上,过了好久才缓过气来,他双手一松,往旁边一倒,与大鳄并排躺在浅水之中。他从未想过这趟出行如此惊险,见到有大鳄攻击时,其实他也只想作壁上观,但看到齐胜仙与之搏斗,血洒深潭,他一下被对方勇气震慑,心想自己也不能当了懦夫。
这下两人缓过劲来,相扶着走回浅滩歇下,白云天看着齐胜仙背上伤口,血浸黑了伤口周围衣料,也不知道那大鳄口腔里细菌是否致命,反正不能再让齐胜仙去探路了,于情于理都不人道。
齐胜仙坐那儿,看着一旁的白云天,来时候好好一个少爷,穿西装打领结,神采飞扬翩翩公子,现在已经两手被钢绳磨得稀烂,衣裳湿透,少截裤腿,鞋也没了;反观自己,穿了个露背装,背上血糊里啦,火烧火燎,狼狈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浅滩躺下,拿手搁在眼睛上,吭哧笑了,白云天在他旁边,搂着自个儿膝盖坐着,愣了一会,也跟着笑。万般惊险过去,彼此都觉得是人生中绝不能忘的一段经历。
过几分钟,白云天站起来说:“你背上伤了,最好别老接触水,怕感染,把绳子给我栓上吧,这次我下去。”
齐胜仙一个激灵起身:“还是悠着点儿,万一那大鳄鱼不止一条呢,王府门口石狮子都是论对儿的,呆在这么不见天日的地方,那玩意估计也少不了伴儿。”
白云天问:“你的意思是,那鳄鱼还有个对象?”
齐胜仙说:“没错儿。”
白云天笑说:“怕什么,我不也有对象吗。”说着他就往腰上系好钢绳,不顾齐胜仙劝说,自个儿涉水行去,走到水没膝盖时,他转头对齐胜仙说:“甭担心,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就把我往回拖吧,就像刚才我那样。”
齐胜仙想起他方才救自己的行径,搞得双手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否伤及筋脉,登时大为感动,对白家尽忠尽孝之心又深几分。于是他应声道:“哎!”语气十分诚恳。
第15章
白云天涉水走了两步,双手并拢,深吸一口气,轻巧钻入水中。他身上脂肪少,沉得快,又有钢绳配重,很快下去了几米。他没戴潜水镜,看不大清水下情况,只见昏蒙蒙一片,但他直向下看,却发现一条黑色物体,缓缓向前伸展,粗看像是大蟒游荡,他却一下明白这是一条暗流,因为是条活水,与周围水温度、水质都不同,因此才格外扎眼。
白云天心想不如赌一把,于是四肢用力,游向那条黑水。他游得越近,越能感到隐隐吸力,他干脆不再动作,任由黑水将自己带走,暗流果然力道惊人,缓缓将他带向不知名处。白云天握着腰上钢绳,有规律地扯了几下,另一头连在齐胜仙腰上,过不多久,齐胜仙也跃入水中,随之而来。白云天已被黑水缠住,齐胜仙用力蹬腿,也跟了上来,他们二人一前一后,很快相互靠近,一起被水带走。
随黑水离开方才二人斗大鳄的溶洞,一路上都是暗淡无光的水域,忽然下方一阵光亮,白云天向下望,什么也看不清,于是他伸手招来齐胜仙,伸手点点对方肩膀,又指指下边。齐胜仙会意,离开黑水向下游去,他游到当前,发现发亮的是水中一个洞口。洞口并非天然,仿佛人工开凿,洞两旁似乎篆刻有字,齐胜仙仔细一看,刻的原来是一幅楹联,「鱼龙潜跃长生海,水月空明不夜天」。洞口本来还应该有两盏灯,如今左边一盏已经丢失,只剩下右边一盏,被水浸泡太久,早已朽烂,齐胜仙用手一拔便拿了下来。他憋气太久,此时已经略有气短,于是不敢细看,拿下灯便游回黑水处,与白云天一同随活水离开。
黑水流动愈发湍急,几十秒后,二人看到上方有灯光人影,于是解开钢绳,一起拼命划水,迅速上浮,两人同时冒出水面的一刹那,有人提灯惊呼:“仙儿爷!您也忒急了吧,没声没响的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