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一个唿哨,立刻又有几个蒙面汉子从林子里钻出来,扛走了昏死过去的吴成龙。xwanben窈娘早已上了树林外一辆油壁车,汉子跟过来,扬鞭催马,往柳枝巷赶去。
车子走远后,张离从树上一跃而下,惊讶地说道:“邓远?居然是他!”
平安伯府中,顾梦初从昏晕中醒来,还没说话,先已泪流满面。
她性子严厉,江绍长到这么大头一次看见她掉眼泪,不觉生了恻隐之心,暗自责怪自己厚此薄彼,忙问道:“母亲好些了吗?”
顾梦初两只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眼泪扑簌簌往下掉,低声说道:“细竹胡同那里,是你爹背着我置办下的,当年你爹和小妖精的娘,他们两个一直背着我在那里偷情……”
江绍恍然大悟。他一直以为当年丁香的事应该只是露水情缘,没想到父亲竟然把她当成外室养了那么久!也难怪母亲这么恨糜芜。
他心中越发自责,忙劝慰道:“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母亲不必介怀……”
顾梦初打断他,咬着牙说道:“今日我所受的羞辱,总要还回来!”
江绍以为她说的是二房,忙道:“母亲放心,儿子马上召集族人,一定严惩叔父婶娘,还母亲一个公道!”
顾梦初慢慢坐起身子,抹掉了眼泪:“你怎么会知道细竹胡同?吴成龙是你弄走的,你是为了糜芜那个贱人,对不对?!”
江绍这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顿时慌了,忙道:“不关妹妹的事……”
顾梦初呼一下跳下床,道:“我这就去杀了那个贱人!”
“母亲!”江绍慌忙上前拦住,“跟妹妹无关,是儿子自作主张,儿子想着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顾梦初推开他,嘶声叫道,“她害得我这样,你还跟她一家人!你再别跟我提什么江家的基业,我宁可江家跟她一起陪葬,也要杀了她!”
江绍急急说道:“母亲息怒,不关妹妹的事……”
“太太,”王嬷嬷在门外道,“小姐来了。”
顾梦初挣扎得更厉害了,只说:“我杀了她,杀了她!”
江绍死死拦住她,厉声向王嬷嬷道:“看好太太,若是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王嬷嬷连忙上前抱住顾梦初,低声劝慰,江绍带上门,快步走出昏暗的内室,明亮的阳光瞬间耀得他眼前一花,跟着他看见了糜芜。
她站在那里,披着阳光,整个人如同水晶美玉一般,莹澈通透。
江绍垂下眼皮。他在母亲面前把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他知道,是她做的。挑唆二房,药翻周安,劫走吴成龙,甚至有可能已经杀了吴成龙,更可怕的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待在这宅子里,是如何熟知外面的情况,又如何找到帮手替她完成这一切。
她这样美,却又这样危险,难以掌控。江绍只觉一阵阵无力。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是你做的?你如果实在不信我,带走吴成龙就好,为什么要让他们来羞辱母亲?”
“哥哥说什么呢,”糜芜清凌凌的眸子看着他,无辜得如同婴儿,“我不明白。”
江绍苦笑。他如此待她,她却还在骗他。他涩涩说道:“你何必这样对我……”
“太太又晕过去了!”王嬷嬷在屋里大声叫道。
江绍脸色一变,再顾不上别的,忙转身进屋。
糜芜在门外留神听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江绍也许不会伤害她,但路是她自己的,崔恕也好,江绍也好,无论哪一个,都别想替她做主。
只等把阿爹接出来,她尽可放手拼一个前程!
近午时分,崔恕风尘仆仆,回到三省斋。
“明恕!”谢临从屋里迎出来,道,“等了你老半天,你去哪儿了?”
崔恕只道:“过阵子我要出京,你最近不要再往这边来了。”
谢临笑道:“巧了,我也正要告诉你,我已选上了金吾卫,以后每天都得进宫应卯,就算你想让我来,我也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