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虞星野眼眶一热,贪婪地打量着他,如饥寒交迫的流浪者遇见暖炉珍馐,温暖浸透四肢,芳香久居不散,然而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他胡乱抹了把眼角沁出的泪珠,露出一抹比哭还丑的笑,哽咽道,“凝魄珠果真有用。”
“是……阿臣。”宣晏无力地晃了晃昏胀的脑袋,睫毛轻颤对上虞星野那漆黑的眸子,眼底一片灰败之色,轻叹一声,“撑不了多久的,你不必为我过多损耗灵力了。”
“不会的。”虞星野摇摇头,鼓起勇气握住宣晏的手,破涕而笑,“师弟,我终于把你带走了。”
虞星野眸里交织着的哀痛与喜悦,让宣晏不由自主联想到霜雪覆盖之下怎么也不肯低头折腰的红梅。
明知大势所趋,却依旧坚守着属于自己的那份绚烂。
“何苦呢。”宣晏收回目光,发出一个饱含悲凉的声音,无奈而又苦涩,细究之下却又藏着一丝别的情绪。
虞星野置若未闻,自顾自的与宣晏说起别的事情来。
“师弟,你知道吗?就在上月初三,叶公子与他师弟坐着八抬大轿逛遍了修真界大大小小的门派,直把大家都看傻了眼。”
“这也太胡闹了。”宣晏顿了顿,拧眉轻斥。
“后来文先生实在看不下去就亲自带人去把他带回去了。”虞星野唇边溢出一声轻笑,“听说二人抄了半个月的门训。”
“文先生最顾颜面,肯定气得厉害。”宣晏想到文玉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弯眸,似是想到什么,眼尾那点笑意又散了去。如那被石子激荡过后的水面,涟漪散开之后只剩一片死寂。
“就像我当时一样。”宣晏小声呢喃道,“他肯定也气得厉害。”
“师弟。”虞星野目光复杂地注视着宣晏,甫一出声便被他打断了。
“我答应你。”宣晏眼底像是掬了两汪清泉,把世间所有的光亮都给吸入其中,清楚地倒映着仓皇的虞星野。
“跟你一起待在这里,你哪儿也不许去,每天就弹琴给我听。”他嫣然一笑,如那惊现的昙花,拨开层层洁白的花瓣,窥见里头嫩黄芬芳的蕊芽,柔软娇嫩间又藏匿着清香。
“那琴声我听见了,是父皇教我的第一首曲子,你弹的比我好听。”
“好!好!”虞星野只觉心里头有一根棍子把他所有的情绪都给搅碎揉杂在一起,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不断地重复着。
“谢谢你,师弟,谢谢你。”虞星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颤抖地伸出手抱住宣晏,声音里带着感激、歉意以及掩饰不住的兴奋。
今日没能听见琴音的过路人再次经过时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琴声,只可惜同伴早已归家,自己头上那个“罪名”依旧未能洗清。
六月的夜就连晚风都是热的,宣晏阖着眼躺在摇椅上,手里拿着虞星野放下的蒲扇不时摇着。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着由远及近的虞星野。
虞星野献宝似的晃了晃手中洗净的水灵灵的桃子,一把塞在宣晏手中,道:“这是陆宗主让人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