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臻,你说巧不巧——小婶和老季竟然是旧识!”
沈予臻和李南承先前都不知道这层关系,而且因为当时他们年纪还小,对沈觅出殡时的来访人员也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顺着这个线索,沈予臻发现季识则、安时和沈觅在医学院时曾经师从同一位老师。
或许这才是季识则选择了沈予臻的原因——他想替故交照看留下来的唯一血脉。
沈予臻望着季识则脸上几道不明显的皱纹,张了张嘴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口。
“季老师,您真的对我母亲的自杀和小姑的失踪一无所知吗?”
季识则望着一脸认真的沈予臻片刻,突然笑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说话从来不爱兜圈子。”
季识则抬手拍了拍沈予臻的肩,似是想要让他放松些。
“我倒是希望,你这次点头参加校庆,只是单纯想要回来看看我这个被你抛弃的导师。”
“季老师,您知道的,当年……”
沈予臻急于想解释,但季识则只是摇了摇头,他并没有要责怪自己这位徒弟的意思,其实这些年来,他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
“你的手,恢复得怎么样了?”
季识则的视线落在沈予臻的右手上,那里有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并不仅仅停留在肌肤表面,更永久地烙印在沈予臻的心底,所有人都替他惋惜,但他总是平淡如水,仿佛最不在乎的人,便是他自己。
“自然是不能跟做您学生的时候比。”
“什么话?”季识则有些佯怒地看着沈予臻,“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予臻啊,只要你想回来,我这里永远留一个位置给你。”
“您还愿意收留我?”
沈予臻有些意外,毕竟季识则的门下从来不缺优秀的学生,而他确实有想要继续回到他手下学习的想法。
只是不知道季识则这句话是出自真心,还是客套。
他的笑容没有因为沈予臻的询问而收回,反而笑得更和蔼了。
“说什么收留不收留的——予臻,你的天赋真不是一般人可以媲美的,这些年你离开京安,离开国门,我都一直牵挂着你,怕你因为当年的变故失了心气,怕医学界被埋没了人才……”
许是往事涌上心头,季识则不由觉得烦躁,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了烟,正要点上。
“季老师,也给我一支吧。”
季识则微怔,印象里沈予臻可是最讨厌烟味的。
“养伤的时候,抽烟能分散些我的注意力。”
沈予臻简单地将那些年他在国外养伤的经历一笔带过,可季识则毕竟是专业的医生,他不可能不清楚沈予臻可能遭受过的痛苦。
只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不知是害怕再度揭开沈予臻的伤疤,还是连他自己也在逃避那段现实。
季识则无言地将烟蒂递给沈予臻,沈予臻顺手接过来叼在唇边,又拿过打火机,帮老师和自己点上了火。
“想清楚了就来找我,我等你来找我报道。”
季识则一手随意搭在桌面上没有节奏地敲击着,另一只手夹着烟蒂,拨开窗边的百叶扇。
“瞧着南承那小子,是等得心急了——他舍得你再重操旧业吗?”
沈予臻微怔,他没想到季识则会直接打趣他和李南承的关系。
虽说当时两个人总是形影不离,但毕竟他们俩从幼儿园开始便是这般,彼此之间在他出国之前,也并没有挑明任何心意,按理说旁人不该有所察觉才是。
“南承那小子啊,在你刚离开的头几年,过得很辛苦……”
季识则叹了口气,在烟灰缸旁弹了弹烟灰,似是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他当时的状态很不好,甚至出现了晕血的情况——你知道的,作为一个医生,如果都见不了血,那他的职业生涯便很有限了……这个情况持续了很久,等好转得差不多,我才敢让他回来继续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