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星辉捏了她的耳朵,孟玉蕾嘟着嘴,道:“有道理啊!”
“不过辞了也好,你就专心带课吧!明天欧阳一一比赛你记得拍视频,她要能拿成绩最好了,对你也是个宣传。”
“我也是那么想的。”孟玉蕾搂过他的肩膀,“不过今天倒是有个好消息——”
“怎么了?”
“我又招来一个成人学生,她已经预交了十节课的课费,两千三百块!”
“哎呦,不错哟!”
“你是没见,那个姑娘可太好看了,长头发、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俩酒窝。关键是人家那妆化的手艺,跟网上的美妆博主都差不多了,浓淡相宜,美瞳还是蓝色的,看得我都想跟她学化妆了。而且她很会穿衣服,那连衣裙、小高跟搭配得,就像从杂志上走下来的一样,我俩站一起,她才像弹钢琴的,我像旁边翻谱的。”
“别那么说自己,在我眼里谁都不如你!”
孟玉蕾被突然的甜言蜜语吓了一跳,她看向齐星辉,看到他的真诚和羞涩,鼻子竟突然发了酸。可她依然强装镇定,逗他道:“你这是成天待在家里见不到外面的人,所以才觉得自己老婆好吧?”
“有一定道理。”齐星辉歪着脑袋,“但也不是主要原因。”
“那什么是主要原因?”
“还是理解吧!现在比以前更理解了你对家庭的那份儿心。”
孟玉蕾搂过齐星辉的脖子,“我也是,我比以前更理解你在外面打拼的不容易了。”
早上送完笑笑,终于不用赶着去上班,孟玉蕾只觉浑身轻松。回到家,和齐星辉吃完一个慢悠悠的早饭,打着哈欠,便上床睡回笼觉去了。
可是迷迷糊糊中,她被齐星辉摇醒了。
“妈带了个人在外面,你去看看。”
“什么?”
“她刚给我打电话让我待在卧室别出去,我也不知道她要干嘛,这会儿听见动静不动,你去看看。”
孟玉蕾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她给大t恤外套了个衬衫,随意抓了把头发,推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站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老太太,白色的两根辫子搭在两肩,辫子稍绑着红色的球形发饰,奇怪又醒目。老太太身形瘦高,肩上搭着彩色的丝巾,丝巾下是白色的衬衫和彩色条纹灯笼纱裤。她细长的脸盘上满是皱纹,嘴巴又尖又薄,伸出来的两只手上挂满了花花绿绿的戒指和扳指。
孟玉蕾想起那一晚的吉普赛老太太,因为她们身上都有同样的新奇与诡异。她隐隐有些兴奋,可是转念,又觉不大对,这个老太太的目光并不和善,当她突然扭头看向她时,仿佛一阵秋风袭击而来,让她莫名有些害怕。
“这是我儿媳妇。”婆婆介绍道。说完,婆婆面露诧异,“你怎么在家呢?你不是上班去了吗?”
“我下午有事儿,今天没去。”孟玉蕾囫囵解释道,“妈,这是???”
“这是你宋阿姨的老朋友杜阿姨,我带她来家里看看。”
“杜阿姨好。”孟玉蕾礼貌客套。
杜阿姨没有应声,她瞥了孟玉蕾一眼,将客厅环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墙上的全家福上。那是安安百天时照的,婆婆坐在正中间,腿上抱着安安。笑笑倚着婆婆,齐星辉和孟玉蕾齐齐站在身后。一家五口穿着朴素,可是脸上的表情都很轻松快乐。孟玉蕾很喜欢那张照片,就放大了挂在电视机上面,一进门就可以看见。
“多好的一家子。”杜阿姨道。她的声音沙哑低沉,像电影里女巫的配音。
“可不是嘛。”婆婆应呵。
“你儿子得什么病来着?”杜阿姨头扭向婆婆。
孟玉蕾被吓得后背发凉,她向婆婆怒目而视,却一句话也不敢说。婆婆领会到了她的怒意,忙尴尬解释,“哪有什么病?你别听老宋胡说。她是说我的病吧!”婆婆的“急中生智”显得有些做作,“我前阵子中风啦,不过恢复得满好的。”
“是你的问题啊?我怎么记成你儿子了?瞧我这脑子。”
婆婆怯怯地看了孟玉蕾一眼,道:“我儿子也有点儿问题。他跟我说,他老做噩梦,在梦里头啊,这世上的物件都变得老大。”
“妈——你说什么呢?”
“杜阿姨可是跟钟南山里的师傅学过的,风水、八字没有她不会的,道行深着呢!”
“哪里哪里,只会一点皮毛而已。”杜阿姨道。
“您别谦虚了,老宋都给我说过了,医院里治不好的病啊,找您准没错。”婆婆道。
“齐星辉哪有病?”孟玉蕾气得瞪眼睛。
“没病,当然没病。”婆婆扯过孟玉蕾的袖子,“那不是一直说做梦休息不好吗?让杜阿姨看看嘛,看看又没什么事儿。”
孟玉蕾无奈极了,只能抱着手臂静观其变。她不由地后退一步,站在了卧室门口。无论如何,她要保护变小了的齐星辉,任谁都不能看见他。
杜阿姨在家里踱着步,最后目光锁定在阳台壁柜里一件虎符工艺品上。那是前些年齐星辉去参加一个项目验收会带回来的纪念品。纯铜质地,手臂那么大,是历史博物馆里的杜虎符的仿品。本来放在电视柜上,笑笑幼儿园时拿着当玩具玩儿,却没想到砸到了脚丫子,脚背都砸青了,孟玉蕾索性收起来放进了高高的阳台壁柜。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