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濒死之时,她母亲狠狠地将她搂在怀里,不让狼群碰触到她分毫,然后,道出了一个让人心碎的秘密。
母后五年未孕,竟然是父皇下的毒手,因为她的政治才华已经到了让自己的丈夫忌惮的程度,她不能有孕,她若诞下嫡长子,王朝大权落入一家之手,皇朝延续将会出现外戚专权的危机。
撕扯得心,一片鲜血淋漓的真相。
她真正的恨上了这个地方,这个把女子贬低得卑微无比的地方。
她眼睁睁的看到母后断气,又一个亲人消逝在她面前!而母后历尽心酸,最后一个愿望,希望朝云能够得到这锦绣黄图万里江山,用最残忍的现实,告诉帝天言,乃至不论多少轻视她们的人,告诉他们,他们错得有多离谱。
王朝不喜女子掌权,她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于是,换骨,练功。深入骨髓的仇恨已经无法摆脱,她将自己的生活活成一个圈子,圈子里面围绕着的,串联着的,全是仇恨。
她把自己伪装成王朝最尊贵典雅的公主,让神乎其神的名声传遍四方,让所有的人都崇敬她,认可她,她做的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最后的目的,达成母亲的心愿、报仇。
这一世为仇恨所驱使的,已经不止她自己。
何至于此。
她将自己活成南辕北辙的倒影,将仇恨束缚,如果没有这些,她将会活在幸福里,而不是像这样,夜晚连着的噩梦。活得如此胆战心惊。
她也会有累的时候。
当她疲惫的看着自己这些过往,心累一路浮上水面,她的眼眶湿润了。
而转瞬间,她的面前出现了另外一个画面。
还是在余花冢中,漫天遍野的玉骨莲还在摇曳着,散发着动人清香,风飘柳絮中,母后怀抱着弟弟,轻柔情切的看着抚琴的父皇,父皇垂眸抚琴,琴声切切悠扬,而母后脸上洋溢着的,是她从前从未见过的殷切笑颜。
这是在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画面。
柳絮轻扬,随着微风拂过,轻轻挂在母后的鬓角,父皇一曲抚毕,睁开眸子,瞥到母后鬓角的柳絮,微微一笑。母后抱着弟弟,腾不开手,父皇轻柔的伸出手,摘下在母后鬓角的那朵棉花。
仿佛画一样的画面,美好得让人不愿意离去。
而母后以一笑,转身看见了突兀的站在一边的她,柔和的招招手,“云儿,你怎么在那儿站着?快过来呀!”
她疑惑的眨眨眼,试探着问道,“母后?”
“云儿,你怎么了?”佩绫落走过来,关切的问道,“你爹他退位之后不是就给你说了,不要再叫他父皇,叫我母后了吗?”
“退位?”帝朝云仿佛已经不能想象了,因为她现在脑子里面填充满的全是一个又一个的疑惑。
“对呀!”佩绫落一副比帝朝云还要疑惑的,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云儿该不会是生病了吧?今儿个是怎么了?”
是啊,帝朝云也想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帝天言慢慢踱步走了过来,笑道,“一定是这个小丫头片子在捉弄我们呢!一天没个正经儿的!就知道玩玩闹闹,装装病吓唬你爹娘!我问你,你今天去你师父那儿,学了些什么?学得怎么样啊?”
“如今这太平盛世的,学这些做什么?”佩绫落嗔怪的盯了帝天言一眼,“女儿刚回来,也不问问她是不是疲了累了什么的,就问些这些有的没的!你就不怕她累着!”
帝朝云蹙着眉头,疑惑问道,“母后,难道不是你,让我去师傅那儿学武功的吗?”
“自然不是!”佩绫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就指望着你学学女工绣活,及笄之后高高兴兴的出嫁了。女孩子什么的,去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若不是你爹执意要你去拜师学武功,我拗不过他,才不会让你去吃那苦呢!”
不对!
朝云眸子暗了暗。她母后不是这样的!她母后自幼就不喜欢那些女儿家忸怩捏捏唧唧歪歪的东西,喜欢武功,喜欢政治,喜欢那些自古以来女子都不被允许做的事情!越是有难度的,她越是想要挑战!这才是她母后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