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明黄龙袍加身,显然刚下早朝便过来了。
自从上次取心头血,残月已经数日未见他了。他还是那般俊朗,还是那么疼爱皇后,竟当着众人牵着皇后的手与他同坐。
用他和皇后私下的话说:平妻一事让皇后受尽委屈,他定更加疼爱皇后,让宫里所有的人知道,即便平妻,然在他心里只有一位妻子,就是他的皇后——楚芷儿。
林楹惜偷偷抬眼瞄了眼高位上只顾与皇后耳语缠绵的云离落,只这一眼,她便挪不开视线了,双颊泛起一层红晕。
相较之下,肖婷玉却是低眉顺眼,不言不语。不好奇皇上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也不想自己在这样 的场合太突出。
午膳过后,皇后邀大家去莲池赏花。
众人带着各自宫人纷纷前往,残月稍稍落后,无意间看到皇后院子一角在烈日下罚跪的宫女。
她趁众人离去,来到那宫女前。宫女满头大汗,已神智恍惚,显然在毒日下跪了许久。
残月赶紧让夏荷取水来,喂那宫女喝了好几大口,见她渐渐恢复神智,问道:“你犯了什么错?怎受这样的惩罚?”残月看到那宫女身上,还有数不清的青紫瘀痕。
“我……”那宫女努力看清楚面前的人,赶紧提起十二分精神,道,“奴婢名唤青竹,是栖凤国的掌灯宫女,只因昨晚,奴婢将灯火挑得太亮害得娘娘睡不安稳,所以……所以才受了罚。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的错,该罚。”
青竹说着,还惶惶恐恐地磕头,想必是已经弄不清楚面前的人到底是皇后还是残月了。
残月心疼地为青竹亲自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本宫亦不能为你做什么,这颗药丸吃下去,保你不会被这毒日头晒得中了暑气。”
夏荷递上药丸,感动得青竹严寒泪珠,连连磕头谢恩。
等残月来到莲池时,莲池上的凉亭里,又歌又舞的,好不热闹。
遥遥地仔细一瞧,那边歌边舞的人,正是林楹惜。
残月趁众人欣赏歌舞美女,找个不显眼的地方坐下。正要看向莲池开得娇艳的莲花,不经意察觉到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看。
遁着那目光看去,她触碰到了云离落那对幽深墨黑的眸,却在发现她亦看向他时,仓惶避开,只看向莲池内游来游去的锦鲤……
残月的心头猛然一跳,漾开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林楹惜唱毕舞毕,云离落大赞一声,“好!”
众人也都纷纷称赞起来。
林楹惜的额上渗出一层细汗,粘着秀发贴在脸颊上,更显得妩媚撩人,轻轻俯身叩拜,“曲微舞鄙,还恐污了皇上皇后娘娘圣听。”
“皇上,您看惜妃妹妹多会说话!快快过来,到本宫身边来。”皇后亲自将一方丝帕塞在云离落手里,示意云离落为林楹惜擦汗。
云离落眉心悠然一收,显然不悦。这样亲密的举止,他只与皇后做过,若对别人做,只觉脏了他的手。
残月心下冷笑,她自小就跟在云离落身边,再了解不过云离落。皇后这般,只会让他生厌。
果然……
“朕乏了。”云离落将帕子摔在地上,径自起身离去。
皇后尴尬在原地,只能扯开娇唇,尽力笑得大方。
“姐姐莫怪皇上,皇上国事繁重,不似我们姐妹整日无所事事,只知锦衣玉食的。”
“姐姐怎敢怪皇上!能为皇上皇后娘娘献歌献舞,已是妹妹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这张小嘴,好像抹了蜜似的。”皇后丰厚地打赏了林楹惜。
皇上拂袖离去,赏花也变得索然无味。闲聊几句,皇后称累,大伙也就匆匆散了。
残月带着夏荷漫步在深宫花苑,不知不觉间已走到西宫门。
西宫门距离奴巷很近,犹记得那个夜晚,她疯了般冲向西宫门,试图逃脱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
多年后,她没想到自己居然又一次主动踏入这道门,继续活在勾心斗角阿与我诈的阴云里。
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
寻找着走,夏荷不知残月在找什么,跟在她身后满心疑云。
终于寻到了那个小径,曾经的灌木有人经常修剪,这五年来还是保持原样。
踏上只容得下一个人经过的小径,石头小路长满苔藓,走上去哧滑无比,那晚的记忆泉涌般浮现在脑海……
她和他一前一后,走走这条小径上,电闪雷鸣亦不觉得害怕,只因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