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人药劲上来,原已力竭,我一挥便把他的剑荡了开去,我的右臂血流如注,我却没感到疼,知道没伤到骨头,暗自庆幸手臂保住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终于落在房顶上,穆亭轩不再迟疑,往前飞掠,我听到他闷哼了一声,许是后背中招了,我有些惊慌,还是受伤了!
“你放心,我没事,定能护你。”他圈在我腰际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低沉,不似往日的温润,我抬头看他,他嘴角现了血迹。
穆亭轩显然用了十成的功力,我们不似一般飞檐走壁,所有过往物事如一缕轻烟在眼眼飘过,看到他轻功如此厉害,我心下稍定。
在一个树林前,穆亭轩突然停了下来,我察觉到了他全身的紧绷,很快林子里站起来一排手执长弓的黑衣人,箭已在弦上,显然是早已布下的埋伏。
后有追兵,前无去路!
我心剧烈地跳起来,就要被箭穿身而过了吗?同时心下疑惑,如果穆亭轩没来救我,他们用这么大的阵仗来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穆亭轩很快把我护到身后,顺手点穴帮我止血,飞快地说:“一会儿我来抵挡,你往左一直跑,千万不可回头,我脱身后便来寻你。”
看着那群黑压压的人,数以百计的弓箭,我在心里苦笑,有用吗?不过是死的早晚而已,他纵然武功高强,怕也不能以一敌百吧。
但我还是对穆亭轩点了点头,不论结果如何,总要试上一试。
那些人没急着将我们射成刺猬,似乎在等什么,马蹄声在后面远处响起,一个什么物事在空中“嘭”的一声炸开来。
与此同时穆亭轩推了我一把,我如断线的风筝往左边飞去,电光火石间扭头一看,成百的箭矢向穆亭轩激射而去,我心头一酸,泪便涌了出来。
飞了至少五十几米,我才跌到地上,居然不怎么疼,强忍住回头的冲动,没听到惨叫声,多半还活着的,我一面狂奔,一面在心里对自己说。
其实如穆亭轩般人物,受伤还是身死,又岂会发出半点声音让仇者快亲者痛?
一块石头将我撂翻在地上,我泪如泉涌,不知是腿疼还是心痛。
马蹄声在身后很近的地方响起,我闭了闭眼,终于要落幕了,再睁开来,心已平静。我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起头来,那人已到我身前,似有一瞬的迟疑,然后毫不犹豫地举剑刺向我右胸。
寒意罩住我全身,我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等着尝死亡的味道。
“玉儿!”是穆亭轩嘶哑的声音远远传来,许是情急,连乔姑娘的尊称都给忘了。他没死?我不禁微笑起来,没死就好!
“当”的一声,已触及我外衣的剑被打斜里刺过来的另一把剑荡了开去,又一黑衣人出现,只见他挡在我身前,和张风府缠斗在一处。
没死成?我有些愣愣地看着右胸前被刺破的短袄,现出一点雪白的棉花来。
劫后余生,我不知道再来一次,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平静地面对。
救我的人是谁?他今日能否助我渡过劫难,还是仅仅延迟了我的死亡时间?
视线所及的地方,是两个蒙面黑衣人让人眼花缭乱的打斗,像我这种弱势群体,是一招半式也看不清。
一白色人影飞掠而至,穆亭轩向来不染微尘的白衣已沾上斑斑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他冲过来,显然忘了礼数,一把抓住我的手肘,“你怎么样?”
原来穆亭轩真能以一敌百,没想到他如此厉害,怕是天下第一也当得,如果不是顾及我,怎会弄得如些狼狈?我心中激荡,不能言语,只是摇了摇头。
穆亭轩见我没事,又一抄手,搂了我飞身至一大石后面,递过来一把大刀,“你在这儿别动。”
他又飞身而下,混入了那边的二人大战,我抓着手里的大刀,刀很沉,我很紧张,怕他打错了人,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都喜欢穿黑衣,搞得弄不清敌我。
场面很激烈,兵刃相撞、肉体想碰的声音不停传来,黑色、白色的影子在地面、空中、树梢相互纠缠,看得我心惊肉跳,原来曾经在电视里见过的,飞沙走石的打斗场面在我眼前真实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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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暧昧
高手之所以成为高手,就是肯定不会敌我混淆!二对一,十来分钟的时间,其中一黑衣人就扔了个烟雾弹之类的逃走了。
我从石后转出来,剩下的二人不约而同飞身过来。
穆亭轩拿过我手中的大刀,扬手扔到几十米开外去。很快拿出金创药洒在我右臂上,又撕了袍摆把我的伤口包好。
没有消毒,让我有些不安,这伤口确实很深,再进一点怕是要断骨了,如果感染,在这种医疗环境下,很可能导致败血症。但“入入乡随俗”,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里不断自我安慰:古人的刀创药比现代的酒精、碘伏更好,能止血还能生肌!
“多谢兄台援手!在下穆亭轩,兄台贵姓?”穆亭轩对着那黑衣人道谢,我听出他语气里有不易察觉的急切,可能确实不宜久留在此。
那黑衣人却不答话,只用他深邃的双眸盯着我看,我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今日援手之恩,在下定铭记于心,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便先离开,他日兄台有事可上醉香楼找我。”穆亭轩仍是淡淡的温润语气,我却感到他有一丝不悦。
黑衣人凌厉地扫了穆亭轩一眼,终于缓缓开了口:“穆亭轩,我无心帮你,只是,她,我一定要救!”
我吃惊地睁大的眼睛,这声音低沉性感,如此熟悉,我迟疑着问:“李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