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沛然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般激动的抓住自己,然而却是因为另外一个人。
阳光正盛,整个公路上都泛滥着一股又一股热浪。
一辆车疾驰驶过,掀起些许沙尘。
许瑾瑞坐在后排车座上,手里抱着一只精雕细琢的红木盒子,他轻轻的抚摸着盒子上刻着的花纹,一点一点的将它的模样记在脑海里。
金伯透过后视镜看着毫无血色的孩子,眉头轻皱,“小少爷您看着很不舒服的样子,需要给你找医生吗?”
“不用了,我很好。”许瑾瑞用着棉布擦拭着盒子,“还有多远?”
金伯看了看时间,“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到达墓园。”
“嗯。”许瑾瑞双目一瞬不瞬的盯着手里的盒子。
“小少爷,其实您可以不用跟着去的。”
“我要送走外公的最后一程。”
金伯欲言又止,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您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如果先生知道您这么难受,他会更难过的。”
“金伯,你跟在外公身边多少年了?”
金伯仔细的算了算,“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你能告诉我,当年外公为什么会同意妈妈嫁给爸爸吗?”
金伯神色一凛,似乎还在思考,约莫两分钟之后,他带着遗憾的声音回荡在车内,他道,“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小少爷您也不必再去追问一个所以然。”
“是不是不同意?”许瑾瑞从他欲言又止的谈吐中已经猜出了答案。
金伯点头,“是的,先生并不喜欢那种油腔滑调的男人,像许家庭这种人能说会道又懂得察言观色,先生常说这种人可以合作,但不能深交。”
“有时候一个人的第一直觉真的是精准到可怕。”
金伯低下头,“您不用再去追究那些年过往的事,这已经过去了。”
“我想我母亲也后悔了吧。”许瑾瑞扭头看向窗外,明明是艳阳高照,而他却是觉得由内而外都是冷,那种冷到骨髓里的冷,冷到他的血液恍若都被冻结的冷。
墓园中,一片萧瑟和清冷。
落叶打着旋儿的飘落在许瑾瑞的脚边,他蹲下身子,试着捡起那一片枯叶,却是费了半天劲儿也站不起来,头晕眼花,呼吸不顺,好似这么一片微不足道的叶子也能把他压垮似的。
“小少爷您怎么了?”金伯察觉到他的异样,急忙想着将他扶起来。
许瑾瑞摆了摆手,“别晃,头晕。”
金伯谨慎的托着他的腰,让他的大半部分体力都靠在自己的身上,“您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离开?”
许瑾瑞勾唇一笑,“金伯是把我当成了那种三四岁的小孩子了吗?”
金伯眉头紧皱,“先生在世时就经常告诫我们要好好照顾您。”
“我很好,大概是因为没有吃早饭,有点低血糖了,你有糖吗?我吃一颗就好了。”许瑾瑞坐在台阶上,实在是没有力气往下走了。
金伯掏了掏口袋,却是空空无物,他忙道,“您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许瑾瑞看着离开的背影,他单手捏了捏鼻梁,尝试着再看一眼不远处已经落墓的老人,却是怎么看也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外公,我很努力的想要求到您说的那种幸福,可是我尽力了。”
他的声音有些虚,风一吹,便了无痕迹。
“咚咚咚。”一颗玻璃珠滚到了他的脚边。
一道小身影跑了过来,小女孩穿着白色的裙子,她咧开嘴笑的天真又无邪,“大哥哥,这只珠子是我的。”
许瑾瑞迷迷糊糊中听到了有人在轻唤自己,他寻着声音看过去,小女孩已经近在咫尺,她的手指着他脚边的玻璃珠,又怯弱又害羞的不敢靠近。
他俯下身将玻璃珠捡了起来递过去,“给你。”
小女孩轱辘着两颗大眼珠,双手背在身后,小声道,“大哥哥好像很伤心。”
许瑾瑞点头,“是啊,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