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走到面前,把手里的斗笠戴到小妹头上,对大哥说道:“本来打算拿两顶,大哥和妹妹一人一顶,刚拿到一顶,就让奶奶发现了,只好逃了出来,妹妹小,给她戴,等空了,我缠着爷爷给我编两顶。”
“爷爷编的?”刘艳很诧异,她爷刘老头还有这种手艺,取下头上的斗笠,仔细看了看,是用竹篾编制的,顶上一圈嵌入一层棕毛,可以遮阳。
“当然啦,爷爷的竹蔑手艺在咱们这一带很出名,每年冬天,爷爷帮人编制竹器挣来的钱,交到生产队都能记工分,家里面,奶奶都存了有二十几顶斗笠,就等着别人到生产队来买,多换点工分。”
刘艳听了一愣,头一回知道,挣来的钱,还要上交生产队?
转眼一想,就明白过来了,这是集体经济的时代,不允许接私活,估计不上交,就得被批走资本主义了,唉,刘艳心里叹了口气,想要挣个钱还真不容易,连有手艺都不行,而且这个时代,工分比钱更重要,工分能换到粮食,但钱不一定能买到粮食,到公社粮站的粮店买粮食,除了钱,还要相应的粮票。
且说,对面走过来一人行,有七八个之数,大约是分在这片区域的田里干活,一路走来,一路陆陆续续都有人开始下田,其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面色黧黑的妇人,笑着招呼道:“哟,这大太阳的,你们几个要去哪?”
刘华喊了声六伯娘,然后回道:“我们去找能割牛草的地。”整个刘家村,除了少数几个外姓,剩下都姓刘,都是族亲,往上数几代都能攀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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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她好像有金手指
刘军跟着腼腆地喊了一声六伯娘。
那位面色黧黑的妇人点了点头,夸赞刘军,“你是军子吧,长得可真俊,比你家五叔还俊,真不像咱们村里人,养得像城里人,这么俊的娃,你三伯真狠心,养得好好的,怎么把你送回来了?”刘老头家老三生了个儿子,把侄子送回来,这件事,村里大家都知道,说嘴说闲话的,不在少数。
刘军有些不自地避开了。
听着这位六伯娘三句话不离挑拨,刘艳很不喜欢,这人和老刘家的关系怎么样,她不知道,但和她妈的关系肯定不好,一看就是个拨弄事非的,遂开口道:“我哥是我爸妈的孩子,又不是三伯家的孩子,当然要回自己家。”
被个孩子驳了话,那位六伯娘顿时心里不舒服,看向刘艳时,因她没在村里出现过,打个顿,想起她是谁,“哟,你是老四家的傻女……”
“我妹妹不傻了。”
刘华看到妹妹被人说傻子,也不管长辈不长辈,气呼呼地打断了六伯娘的话,然后就要拉着妹妹走开,他不要让妹妹留下来被围观,没见已经下田的人都有在探头的。
话说,村里的人早就听说了,前些天上池塘刘老头家的傻孙女,突然变好了,不傻了,眼下村里的娱乐少得可怜,所以这一类的八卦新闻,大家都特别感兴趣,叫上池塘刘老头,是因为刘艳他们家门前的那口大池塘,名唤上池塘,村里的老头,大多姓刘,为了区别,要么叫名字,要么以他家附近的一些特殊标志称呼。
刘艳不想灰溜溜地走,觉得这是一个正名的机会,对着二哥眨了下眼睛,挣开二哥的手,转身走到六伯娘面前,两手抓紧斗笠的边缘,微仰起面,甜甜地喊了声六伯娘。
然后故作天真道:“我之前是生病了,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我妈应该和大家都说过,六伯娘怎么不记得了,是不是得了健忘的病,我妈说,人要是病了,要及时找医生治。”
说完这话,也不等六伯娘的反应,刘艳立即拉着二哥离开。
她的声音不小,周遭离得近的人,有听到的,更有聪明的人,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不由当场哈哈笑了起来,没一会儿,那一片稻田区就传来一连串的笑声。
爱说事非、爱扯东家长西家短的大树媳妇,竟被个孩子取笑了,骂得病了,骂她的,还是她曾嘲笑的傻女。
大树媳妇即指刚才那位六伯娘,她男人叫刘大树,是刘艳家隔了两个房头的堂伯。
六伯娘在反应过来时的那一脸酱色,离开的刘艳自然没法欣赏到,她的注意力,已经全部让天上炙热的太阳光,还有对面的那座山,以及周围能看得见的山头给转移了。
整个人似霜打茄子一般,没精打采的。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山上会这么干净,长满了茶籽树,结满茶籽的茶籽树,除此之外,整座山连一根杂草都没有,谁来告诉她,山上的蘑茹、野猪、野果等一切野物跑哪里长去了,刘艳沮丧极了。
她要是提前一个月过来,或许还能摘一摘茶树上结的猫耳朵和茶泡吃。
“那座山,是我们队里的,”
刘华见小妹盯着对面的那座茶籽山出神,忙地给妹妹介绍,“队长每隔一个月会组织大家上山清理杂草,所以茶籽树长得比其他村都要好,每年结的茶籽也是最多的,去年我们生产队在县里还受到了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