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对我起了疑心,但又知我机诈百出,怕寻常人物斗我不过,便命五鬼之首林惜幽来监视我来了。”
笑云连连点头:“我曾让你和我一起回鸣凤山,你却说有一件紧急大事要急着去做,那是何事?”玉盈秀蛾眉微蹙,道:“我在青蚨帮做咱聚合堂的内应,也确是万分艰险,爹爹为求万全,平时只让我和他一人联系。老君庙之围一解,爹爹也觉出我的形势危急,便命我及早回山。但我却查出在鸣凤山或是卧虎、青牛等山寨中有青蚨帮的细作。这细作是谁,我追查了很久却不得而知!”笑云想起邓烈虹说过的话,忙道:“当初那莫老妹子便是缇骑细作,那邓烈虹却是蒙古黑云城中的走狗,会不会是这二人?”
“邓烈虹的事我不知晓,莫老妹子也是在她事败之后才得知。嘿,自古用间,最重机密二字,内奸细作往往只和上司一人联系,旁人要查出来实是很难!”玉盈秀若有所思地道,“青蚨帮与缇骑本来势大,再有细作为内应,这一仗咱们胜算便少了许多,我本来打算好,说什么也要先揪出那内奸再回鸣凤山的……”
她说到这里却幽幽一叹,“只是这一回我拼力救你,林惜幽回去在郑凌风跟前必会添油加醋的一番胡说,青蚨帮我是回不去了!”笑云听了,却大笑了起来:“你不回去最好,去卧底青蚨,危险万分,我这做哥哥的可放心不下!”
玉盈秀白他一眼,道:“林惜幽那老鬼素好女色,又曾经见过我的本来面貌,就对我动了非分之想,数日来常以监视为名,时时缠在我身边。前几日我好不容易将他摆脱了,将老君庙之围的消息传到聚合堂。老君庙之围一解,我便在大同府绕了个大弯子,一路甩开林惜幽,想去鸣凤山见我爹爹一面。
“不想那晚在客栈中看我娘留给我的那块美玉时,给云八爷撞上了。云八爷的兄弟当年死在娘的手下,铁云头陀、于三奶奶和方铜锤这三人皆是娘当年结下的仇家。这四个魔头认得这块玉,便阴魂不散的缠上了我。我不愿再招惹林惜幽,只得一路以石解语联络聚合堂的兄弟,哪知却误打误撞地遇上了你。我远远见过你力斗钟舟奇,知道你的身手不错,就只有向你求援了,”她说到这里,嫣然一笑,柔情脉脉的妙目之中又射出几分顽皮神色,“好在任大侠侠肝义胆,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
“原来如此,”笑云明白了玉盈秀当时的苦衷,道,“你不上青牛山,想必也是怕泄漏身份,却不想还是在山下遇到了随后赶来的云八爷那四人和正要在你跟前献些殷勤的林惜幽!” 想到那一战中林惜幽的毒辣诡谲,心中犹有余悸。
“正是,那时我见你受伤,心里急得什么似的,”玉盈秀轻柔的声音中又透出无比的关切之意,“却又不能在那老鬼面前显露出来,只得先行将他诱走,再一路上以石解语将你引入城边的一家小客栈中,盘算待得晚上再去看你。哪知今夜我来得稍晚,便见你昏倒在店外,当时我便将我吓得哭了。”
笑云心中一阵暖流涌过,原先的许多疑问才解开了,将手中的柔荑紧紧握了一握,笑道:“还好咱们全都无恙。当初我还苦猜那个遇上难处的聚合堂兄弟是谁,想不到却是我的好妹子!这当真是……天意!”他本来想说“当真是千里因缘一线牵”,忽然想起当初唤晴沉着脸不让自己喊他“媳妇”的情景,暗想:“女孩子多是极害羞的,还是不要太过放肆才好!”当下急中生智,改作了 “天意”。
二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是柔情万千。
随着玉盈秀赶到林惜幽先前所住的客栈时,天已见亮,店中却不见了林惜幽的身影。问了店伙计,才知林惜幽回来后便收拾行囊,更让店伙计趁黑雇了一辆马车,将同行的一个昏睡不醒的美貌女子放入车中,结帐向西而去了。
玉盈秀面色一变:“不好,林惜幽有锦衣卫的令牌,这时只怕已经出了西门,直向双龙口去了。那附近正有青蚨帮的一处舵口。”笑云皱眉道:“秀儿,郑凌风得知你叛出青蚨,必会恨你入骨。去青蚨帮的分舵救唤晴,只怕是步步艰险,不如还是我独去一探。你暂且回山,请何堂主速速发兵来救!”
“你不舍得让我去,难道我就放心你一个人去冒险么?云哥,”她忽然望着他,眼中神情似笑非笑,“我只是想问你,若是我和唤晴只有一个会平平安安的回来,你心里盼着回来的那人是谁?”笑云给她问得一愣,忙道:“这个问得不好,在我心中,自然盼着你们都是平安无事的!”玉盈秀忽然站住, 还是问:“若是上天注定,我们两个只有一个会回到你身边,你会选那个?”
笑云望见那张光艳照人的玉面上又流出那道执拗的光来,忽然明白了这少女的心思。他本来就是一个什么话都敢说的爽快汉,这时心情激荡,忍不住道:“秀儿,咱们相遇虽短,但在我心中,这普天之下再没有一个人会和你相提并论!唤晴有了危难,我自会尽我所能地前去救她,我却不愿让你有丁点损伤。若是……若是当真上天注定有什么危难,我宁愿与你一同担当!”
玉盈秀听得心神激荡,娇艳的脸上不禁闪过一抹醉人的喜色,口中却道:“就是会甜言蜜语,也不知说得是真是假!”跟着又悠然一叹:“其实我真的不愿你去冒险,你刀法虽精,但冒冒失失,我怕你会弄巧成拙!”话是这么说,那明眸之中闪动的光彩却甚是欢畅。这时天已放明,东南方云蒸霞蔚,玉盈秀在朝霞中的笑容当真有一种艳绝世间的美。笑云痴痴地望着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眸,忍不住嘿嘿笑道:“我这人生性好管闲事,其实一无所长,解困救人总是弄巧成拙,却又总是奋不顾身!”
玉盈秀想起他在酒楼上和青牛山下两次奋力相救自己的情景,不由螓首轻点,笑道:“‘解困救人总是弄巧成拙,却又总是奋不顾身’,这便是你的可爱之处了。”她想了一想,道:“好吧,咱们同去,不过你可要听我的,相机行事,不可蛮干。这讯息么,只得还是用老办法,一路用石解语传过去,但愿大同府内鸣凤山的探子能及早看到。”
笑云大喜:“沈炼石便说过,我是个逢凶化吉的福将。再加上我老人家智勇双全,这一次必然仍是马到成功!”
眼见那天时候尚早,二人只得仍旧翻出城墙,向西追赶。
唤晴自笑云下山之后,便有些心绪不宁。这一夜平心静气地想想,她才知道,还是师兄说得对,自己对笑云之情未必尽出本心,只怕还是跟曾淳赌气的成分居多。想起曾淳,她甚至有些恨自己,为什么一触到曾淳那刚中蕴柔的目光,就没来由的欣喜,没来由的慌乱?唤晴的心内随之翻涌起一阵难以抑止的波澜,从和他初次的倾心一见、数月间苦甜相杂的玩诗舞剑,以及再见后他的忽冷忽热,这波澜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搅得她心绪难宁。
忽然间眼前又闪过笑云临别时伤痛内敛的嬉笑脸孔,她的芳心又是一阵揪紧。她知道自己这一生再不会象痴迷曾淳一般对待这世间的另外一个人,但笑云就象一道无拘无束的阳光忽然闯进自己的心中。和他在一起,自己几乎不知忧愁为何物。想起自己几次求他相助,那些艰难无比之事,任笑云几乎都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但就在他独自下山前和自己相别之际,自己居然未和他单独地说上片语支言。
跟着又浮起笑云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替自己捱了宋十三那一鞭子的情景,那时候他为了自己独斗群魔,誓不逃走,这份情义委实难得。想着笑云紧紧夹住她腰肢的坚强臂膊,她的脸上就是一阵发烧,是呀,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人都看到了,自己被笑云紧紧抱住,连“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想到此处,她心内终于打定了主意:不行,自己一定要找到笑云,他毫无阅历,一个人行走江湖必有诸多难处,自己在这时该当帮他一把,况且自己还有许多心事,还是和他说得清楚一些为好。
正是晌午时分,山寨在烈日的炙烤下分外宁静。她不愿惊动旁人,本来还想去找曾淳一言,但心内犹豫片刻,终是未去,只在屋中留下一张寥寥数语的纸签,便即携着晓红刀飘然下山去了。
一路上心中翻来覆去地想着,自己对笑云说些什么呢?以前跟他说过类似以身相许的话语,我沈唤晴堂堂正正,不是烟花女子,说过的话必不食言。但自己也该让他知道,在唤晴心中,对他任笑云最多是有些喜欢而已,而对曾淳,却永远是刻骨铭心魂牵梦绕的。
这些话虽然难以出口,但我沈唤晴必然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