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的客人当然不想走,好不容易来到岛上还没见上想见的人一面探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怎么能甘心就这样回去。于是这些人等得心焦却又毫不动摇,而面对突如其来成倍增加的工作量,满头大汗的关郡杰依旧不愠不火,照例旋风般地自众人身边掠过,做自己平日里一贯在做的事情。
虽然当事人面不改色,浑然没觉出什么,可一干观察许久的候选人们却集体大跌眼镜,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副怪异的景象。
照理说,华祯的养子且又是族长候选人之一,关郡杰的身份是何等尊贵,莫说这里是自家地盘,就是换了任何一处族人的领地,也势必对其恭敬礼让。可就是这些仰赖岛主关照而生活着的居民们却对他们未来的主子呼来喝去,全然没有半分谦恭之态,而那个正被人驱使着的小子也还忙得不亦乐乎,实在令人不可思议。
虽说是初到岛上,但多数人的消息还是非常灵通的,据说很久之前家族中还流传着另一个版本的传言,那就是除去养父的权势之外一无所有的关郡杰其实是一个非常有名的庸才。
不出席任何重要的社交场合,就意味着没有广泛的人脉关系;而在西家排名第一的财政赤字,也足以证明这位大少爷决不是块擅于企划经营的好材料;明明身份尊贵却仍跟手下的小人物们混在一起、甚至沦落到被人驱使也毫无愠色,也令人不得不对其威严与地位也产生了质疑。因而对此失望不已却仍留下观察的一干人等脑中不禁同时升起一个疑问,那就是出身平凡、连优秀的家世血统也不曾拥有的关郡杰到底是凭哪一点骗到两位前任族长青睐与支持的。
被人关注的主角仍然尽职尽责地继续自己的工作,由于所属区域内只有自己一个侍应生,为了节省时间,每回送餐时他都是抱起高高的一摞碗盘连跑数桌速战速决。托自己聪明脑袋与敏捷身手的福,十几年来他从没出过半点差错,岛上的人对这种&ldo;关氏表演&rdo;早已见怪不怪,也就没有人多事地给予多余的不满与担心。
在回到厨房之后,仿佛机器人般不知疲累的关郡杰轻轻换了口气,这才捧起又一波餐点踏出门口,并恰巧躲过一块巨大布制物品的直接奔袭。
&ldo;拜托,说过多少次了,换点新鲜的好不好?&rdo;瞧着这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ldo;暗器&rdo;,他顿时觉得头很大。
站立在门口的是一个肥胖的年轻女孩,此刻她正双手叉腰,很不客气地品评关郡杰同样差劲的形象。&ldo;擦擦吧,汗都滴下来了。&rdo;
身为&ldo;凤氏酒店&rdo;的代言人,关郡杰英俊帅气,只做个小小的侍应生实在是屈就了他。可自打十几年前来店里打工开始,他对自己的工作就从无半分挑剔,原本几个人的工作量逐渐被他一个人所包揽,每每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那套原本还算顺眼的制服就难免弄得油油腻腻皱皱巴巴,见惯了富家公子哥的西装革履全身名牌,她实在很怀疑眼前这个满身大汗的男人究竟还是不是那个站在华祯族长身边笑若阳光般明亮耀眼的大少爷。
前后对比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ldo;谢了,一会儿我自己来。&rdo;关郡杰对这番关怀敬谢不敏,艰难地将方才偷袭落空的抹布物归原主。用这玩意擦汗他可受不了,偏偏这个好心的丫头每回都习惯成自然。
说起来,大家的关心与热情实在令人有点无法消受。首先是店长,那位审美眼光异于常人的老人家固执地认为自家的工作制服可以衬得人格外英俊无比,于是他一穿就是十几年,俨然成了店里的活招牌;再来是各位大厨,每每想到一道新菜总是兴冲冲地做给他试吃,结果在满足口腹之欲的同时也因误食失败的作品而上吐下泻过好多回;还有店里那些好心却又健忘的大婶们,替人洗制服总是有洗却不记得收,当一觉醒来找不到衣服而去打开洗衣机时,他瞪着眼睛却怎么也分不清哪件才是自己的;就连眼前这个小自己好几岁的小丫头,热心时也往往很自然地随手抓什么来帮个倒忙之类,事后一副检讨状、无辜得令人没辙。
十几年来他深受困扰但又极为感动,自小即是孤儿的他处处受到岛民关照,因而对这种淳朴的善举虽无奈却也并不介意。
&ldo;丫头,你再这么迷糊真会没人要哦。&rdo;他笑着调侃,天生嗓门粗不是缺点,可粗枝大叶又没有女人味就有点要命了。
&ldo;要你管。&rdo;她很不淑女地踢出一脚,不过可惜,向来机敏的他早已溜远。
这臭小子竟然取笑人,谁不知道他那个青梅竹马更加凶悍又暴力,他还不是一样服服帖帖、乖乖听话?
脚步未停的关郡杰赶忙继续工作,若是被自家那只母老虎知道自己繁忙时候还跟人磕牙聊天,铁定不知道要怎么修理他。但刚窜出大厅,柜台上的阿南又一把拉住了他,并很小心地向一边直挤眼睛。
&ldo;喂,眼睛不舒服要去看医生。&rdo;都是男人什么话不能直说,这样下去不挤出毛病才怪。
&ldo;呸,你的眼睛才有毛病。&rdo;对方没好气地低啐一声,这小子什么时候变这么迟钝。
这几天的情形令人觉得很不对劲,每回过了高峰期,店里的客人总是没有明显减少,虽说宾客盈门是件好事,可一想到这么多超能力者聚在此地不走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就让人感到格外诡异与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