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图尧刚苦战回来就贬谪外放实在找不出理由,他还不到三十,自然不可能回乡养老,图家和皇帝达成了一致,不如成就他一世英名,干脆假装战死关外吧。
图尧接到密诏就领着亲卫提前入京了,把该交的兵权交了,该拉好的关系拉好,该打的招呼打过,然后收拾自己的家当,跟图家的一干亲戚告个别,祖宗牌位跟前磕个头,最后直奔凤阳郡。
废话,自家滚滚还没通知,谁有那么多功夫在京城耗着。
男人表示这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了,差点把马跑死。
更冤枉的是,他在入京的路上就已经把信送去给廖卫了,掐着时间算在灵柩经过邱阴城之后能收到,信里虽然写的不多,好在强调了自己没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廖卫居然把信扣下了。
而且还没告诉少年!
卧槽这坑敢不敢再挖深一点!
廖卫离开之前很是淡定地指明,鉴于之前把他扔在禅衡寺甩手就走,这次那烂摊子他就不管了,谁让将军的死讯也把他弄得很不开心呢。
图尧几乎要拎板儿砖拍死这货。
没办法,只好弄条狗来哄滚滚,自己一大早爬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地做饭。
唉,朝廷的事谁都身不由己,他私传家书本就违规,当时皇帝下了死命令不得外传,他无法早点说明真相,到头来还被亲卫黑了一把,这帮人真是见不得他跟滚滚好。
哦不,准准。
男人虽然有些头疼,不过还是很欢快地摇了摇尾巴,以后他就能跟少年好好过日子了。
但愿此后年年风调雨顺,盛世太平。
“你会不会还想去打仗?”
梵准准小声问。
图尧想了想,摇头,“不了,尽管带兵还挺爽的,但打了十几年的仗,我算是受够了。”
他们在南河街开了个书行,想卖什么书就卖什么书,成日腻在一起。
“跟我在一块你后悔么?”梵准准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
夏日的阳光就是这么刺眼,爬过窗棂,洒在摊开的书上,也照得店里亮堂堂的,可惜暑气有点重,闷得很,图尧坐在一旁拿着扇子边扇边看书,闻言头也不抬。
“后悔啊。”
少年危险地眯起眼盯住他,“后悔什么?”
图尧勾起嘴角,凑过去在他耳朵边说悄悄话。
梵准准一巴掌呼过去,“我也后悔了,你这人脸皮太厚!”
男人捉住他的手,知道他不舍得真打,还是腆着老脸卖乖,“别嘛,这是我唯一的优点了。”
梵准准侧头,仿佛看到他背后晃来晃去的尾巴,不禁莞尔。
原来佛祖真的跟他开了个玩笑。
原来那么多佛经没有白抄,那么多经文没有白念,那么多祈祷也没有白说,这个人的平安最终被他求到了,握在手心里,牢牢的,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后李子巷渐渐恢复了生气,南河甚至比以前更美。
来年开春的时候,墙外栽的蔷薇开了雪白雪白的一大片,招蜂引蝶,香气袭人。这边墙内的牵牛花终于在爬山虎的霸道面前占得半壁江山,幽蓝的花朵也算赏心悦目。
最不靠谱的就是木廊上的黄瓜藤,长疯了似的。
他们养的那条威风的大狗,取名叫圆圆的,总是喜欢跳起来去扒拉那些黄艳艳的花,以致于经常被突然飞出来的大马蜂吓得嗷嗷叫。
“圆圆,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