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晓乾思索起来。
然后他就发现这个人平时对他的事情样样上心,件件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嗯,当然,这个“他人”现在正日日一副痴汉相,少爷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总之乔天对他未免也……太好了点。
算了,懒得多想,他的首要任务就是赚钱,身上还背着“卖身契”呢。
“阿顿生,过来。”
裴晓乾以他一贯的语气把痴汉叫回魂。
阿顿生的脸凝固在“惆怅”这一表情上,步伐沉重地走过去。
裴晓乾又觉得头疼了,别开眼。
“你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该如何抱得佳人归吗?”
阿顿生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首先要当一个成功的商人,你知道成功的商人是什么样吗?”
阿顿生虚心求教,“什么样?”
裴晓乾幽幽道:“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啊?啥?”
“钱跟桃花运,一样不能缺。”
“……”
作者有话要说:
☆、裴晓乾(六)
生意一旦步入正轨,银钱就会周转如流水,裴家杂记凭着点花哨心思和选货的独到眼光很快在月庙街立起招牌,渐渐有了回头客,回头客又变成熟客、常客。
裴晓乾完全放手不再管,只是在进货时指点两句,乔天和阿顿生便照着吩咐去办,运作有条不紊,账上的钱始终在涨,偶有滞停。
六月底,裴家的盈利已经攒够了三百两。
裴晓乾合上账本,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乔天道:“怎么,不高兴?”
“没有,”裴晓乾仿佛有些疲倦,垂眸,放轻了声音,“只是……”
乔天摸摸他的头发,揉揉额角,温声道:“有什么想说的,我都听着。”
裴晓乾懒洋洋地笑了,“这么好?”
“说罢。”
裴晓乾闭上眼睛,往后仰头靠住椅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觉得,我爹这辈子第一件做对的事就是生了我,现在发现第二件,就是住进了宜元城,在这里做生意,才可以真的体会到,日进斗金、财源滚滚是怎样一种滋味儿。就像他那么浅薄无知、祖上三辈种地还自诩大户的市井之徒,都能在宜元城攒下万贯家私,可见宜元真是个好地方。”
乔天不轻不重地按压着他头顶的穴位,低声问道:“你与你爹不和?”
“不和?呵,”裴晓乾极少见地冷笑,“不,他对我好得很,街坊领居谁不知道裴老爷子宠出个败家子。”
乔天不悦道:“不许这么说你自己。”
“……”裴晓乾接着道,“他想要儿子,一直没有,女人成堆往回娶,生生气死了大老婆,这边棺椁抬出去,前边花轿抬进门,赚两个臭钱了不起么。他宠我,他可知道我娘亲姓甚名谁?”
乔天的手上的力道不知不觉变轻了。
裴晓乾又是一声冷笑,不尽嘲讽,“他有钱,也不过是有钱罢了,他给我钱,我也只记住他的钱罢了。他身边谁不是这样?等棺材一入土,改嫁的改嫁,私奔的私奔,谁不是卷着钱跑的?后门的锁半个月连坏三把,仓房的门都烂了,想想就可笑。”
他像是没注意到乔天的反应,又淡淡地说道:“我不要他那么多钱,我是裴家人,我就算回乡种地也不会辱没家门,我跟他不一样。”
“嗯,你不是。”乔天轻声道。
裴晓乾睁眼看他,才发现他离得很近,几乎是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