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苑哭的更大声了,抽泣着说道:“宫规里头写着呢,不得随意殴打宫女!”
糜芜由不得一笑,苏明苑真是,怎么都不肯入乡随俗,这都是什么地方了,还搬着宫规跟人讲道理呢?
那妇人越发烦她,举起笤帚还要再打,糜芜上前一步,朗声道:“住手!”
那妇人回头一看,差点以为是惠妃,等回过神来,顿时明白就是传闻中那个极得帝心的江氏,连忙放下笤帚,陪着笑说道:“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
“你认得我?”糜芜瞧着她,问道。
“是江姑娘吧?”妇人试探着问道。
看来她在这后宫里头,还真成名人了呢。糜芜点点头,跟着一指苏明苑,道:“我找她有话要说。”
妇人还以为她是来替苏明苑撑腰的,连忙笑道:“行行行,姑娘尽管说话,我让人把她的活都分出去。”
“那倒不必,”糜芜笑了下,看向了苏明苑,“陛下既然吩咐过让她洗衣服,她盆里头这些衣服呀,一件也不能少洗!”
苏明苑原本就在恨恨地打量着她,如今一听她这么说,顿时炸了,呼一下站起来,骂道:“你这妖精,专一要来害我……”
话音未落,就听糜芜笑着向妇人说道:“你都听见了吧?她方才还说什么宫规,眼下她这幅泼妇一样的,可不行呢,你再给她多找一盆洗洗吧。”
那妇人此时已经反应过来她与苏明苑不对付,不是来撑腰,而是来找茬的,连忙说道:“这死丫头最不守规矩,昨儿过来就哭闹了一整夜,吵得我们都没睡好,我这就让人再匀一盆给她洗,是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苏明苑越发气苦,哭叫着说道:“糜芜,你害我害得还不够吗?就连在宫里你都不肯放过我!”
糜芜也不搭茬,只笑着向管事的妇人说道:“再加一盆吧,我看她还没记起来规矩呢。”
等面前摆了满满五大盆脏衣服时,苏明苑终于不敢再骂了,只是站在那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糜芜只是笑着四下溜达,苏明苑渐渐止住了哭声,用袖子一抹眼泪,道:“你跑到这里来想说什么?来看我笑话的吗?”
竟然用袖子擦眼泪,这对于从来都极看重身份地位的苏明苑来说,简直是就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糜芜撇撇嘴,慢悠悠地说道:“你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我只跟陛下提了一句,你就到这儿来了,我有什么必要看你的笑话?”
苏明苑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抽抽搭搭地说道:“你就是巴不得我死,好,那我就死给你看!”
她嘴上只是说,两条腿却不动,糜芜嗤一声笑了,指指墙角,道:“走,去那边说话。”
糜芜当先往那边去了,苏明苑犹豫片刻,到底跟着去了,糜芜站在墙底下,眼睛瞧着周围的动静,低声问道:“昨天你跟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垂拱殿中。
牛继之串联了几个朋党,弹劾崔恕先前在江南抓捕贪墨案相关嫌犯时严刑逼供,指使秦丰益诬陷郭思贤,此时他奋臂疾呼,慷慨激昂地说道:“陛下,如今六皇子殿下主审此案,又擅自收押镇国公,臣担心逼供之事或将重演,恳请陛下另外派人彻查,还镇国公一个公道!”
崔恕淡淡说道:“到底是给镇国公公道,还是给江南百姓一个公道,等结案之时自有定论。”
崔道昀高高坐在金阶之上,观察着底下各人的神情,崔恕只是神色自若,丝毫不曾慌张,反而是崔祁煦不时看向殿外,虽然勉力做出一副镇定的模样,却能看出来十分紧张,崔道昀不觉起了疑心,太子在等什么?
就在此时,只见郭元君一身朝服,迈步走进金殿之内,朗声说道:“臣妾有本,启奏陛下!中秋之夜秾华宫太监总管刘玉突然被杀,臣妾已经查明,幕后主使之人是六皇子,请陛下严惩!”
话音未落,一个小黄门急急地跑进来道:“陛下!刑部大牢报说,秦丰益暴死!”
跟着又跑进来一下:“陛下,西疆加急塘报,西陵大军入侵!”
崔道昀吃了一惊,刚刚站起身来,文班中立刻又站出一个朝臣,朗声道:“陛下,臣已查明,七月二十八日一早,六皇子殿下从西城门出京,又怎么可能同时在江南严刑逼供?”
七月二十八日,正是苏明苑见到崔恕从糜芜屋里出来的那天!崔道昀眼前一黑,摇晃着向前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