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师兄到底是不是你勾结那妖孽害死的?”一个顶束金色五岳冠,身着绣着云鹤纹藏蓝色大氅的老道士端坐在大殿之上厉声责问跪在殿下只着白亵衣的年轻人。
年轻人跪得直直的,对着老道士摇了摇头。
“还不认罪?再打!”
刚才退到大殿两旁的两个小道士对望一眼,手执戒尺走到年轻人身后噼噼啪啪的又打起来。
“师兄,请莫要再打了。”一个站在老道士右手边蓄着五绺长髯的道士出言相求。
老道士大袖一甩怒道:“他认罪了自是不会再打。”
长髯道士转过头看着跪在地下的年轻人欲言又止,年轻人看他一眼低下了头。
“沈白师兄,莫若你先认了吧。”身后执法的小道士悄声对年轻人说,“你看方师叔都急坏了。”
被叫做沈白的年轻人没有出声只是倔强的挺直身体受刑。
大殿里灯火通明一直闹到半夜沈白仍是没有松口,那老道士乏了吩咐先把沈白关到柴房等第二天再作处置,大小道士们这才散了。
沈白屈起一条腿撑着下巴坐在柴垛旁,月亮皎洁的清辉透过窗子洒进柴房,月光和窗格的投影交替落在沈白的脸上,黑白分明。
师兄……沈白的目光落进月亮照不到的黑暗里渐渐悠远。
“天灵灵、地灵灵,定身祖师来降临,铁牛祖师来降临,铜牛祖师来降临。定你头,定你腰,定你腿。前不动,后不动,左不动,右不动。手一指,喊声‘定’,说不动,就不动,抬不起手,扭不动腰,二脚入地不动摇,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个身着短衫头梳小丫角的浓眉男孩念完这段咒语剑指一指沈白喝一声“定”沈白登时被定身动弹不得。
“什么方师叔的单传弟子啊,这般不济!”那施咒的男孩子此言一出立刻得到了周围六七个孩子的附和。
“就是嘛,明明还是大师伯厉害,不然成师兄怎么能一下就把他定住呢”
“是啊是啊,成师兄好厉害啊。”
沈白被人定身动不得半分,也张不开嘴替自己的师父辩解,一张小脸儿急得通红。
那姓成的浓眉男孩眨巴眨巴眼,走到沈白面前嘻嘻的笑着说:“沈白和山下吴大叔家的小梅比不知道谁好看。”
“小梅,小梅。”
小梅是住在山下每日给道观送菜的吴大叔家的小女儿,今年约莫□岁的年纪,见人先笑,弯弯的眉眼,浅浅的梨涡,漂亮的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山茶花。这帮小道童每次看到她跟着吴大叔来观里送菜都不忘背着自家师父和吴大叔捉弄她一下。
姓成的男孩摇了摇头:“我说咱们沈白师弟也是挺好看的。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女扮男装混到道观里的?”这小子前些日子到山下去送符给一个员外正听见员外家一个老仆给几个偷闲的小厮讲花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
“师兄,脱了他的衣裳看看不就知道了!”一个缺了两颗门牙的小道童眯着两个绿豆眼说。
“对,对,脱了他的衣裳就知道了。”小孩们一闹将起来什么规矩礼数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沈白看着那姓成的男孩把一双粗粗的黑手搭在自己肩上,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成嵩!你们几个越来越不像话了!”随着这清朗的声音,一个修眉俊眼的少年从台阶下拾级而上,“方师叔回来了看不打你们。”
“大师兄!”成嵩急忙缩回自己的一双手讪讪的笑着,“大师兄你可千万别告诉方师叔。”
少年行至成嵩跟前故作老成的负手而立:“你小子,今年都十三了一点出息都不长!”
“大师兄你老不来观里我们几个闷得慌。”成嵩攀上少年的胳膊道。
“好了,师父正找你呢,快去吧。你们几个,吕师叔布置下的功课做了吗?”少年环视围在自己周围的一干小道童。
几个人见说还是可怜巴巴地瞅着少年不愿动。
少年禁不住一抿嘴笑了:“行了,这次我不会告诉方师叔,不过下不为例。”
“哦!”小道童们一声欢呼先后跑下台阶,末了成嵩还不忘回头喊一声“大师兄,今晚不许走啊。”
少年对着他挥了挥手,看他们走远了回过身来帮沈白解了定身咒:“你就是方师叔徒弟?”
沈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少年看着眼前这个束了双丫髻身着一领青衣,绿鬓朱颜明眸皓齿的小师弟笑着问:“叫什么,今年几岁了?”
“沈白,七岁。”沈白惜字如金。
“我是你茅师伯那边的弟子,莫青。”少年伸过手拉住沈白,“走,我带你回去。方师叔这些天不在你一定没少被他们欺负。”
他就是师伯和师父常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