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午时了。”
混沌的头脑稍稍清醒了些,她掀开被褥坐起身,“那赶紧传膳吧。”
今日是腊八节,她清早出门太急,还未给父母请安,也没知会过家中人,虽然立后诏书已下,但留在宫里太久总归不好。
用过午膳后,顾姈依旧是乘宫舆出宫。
此时飞雪已停,宫道上有不少宫人在扫雪,远远看见宫舆驶来,自觉退到墙边屈身行礼。
…
顾姈回到顾府时,已是未时二刻。
满院积雪,衬得顾府愈发清冷寂静,她沿着红木走廊来到书房。
室内茶香袅袅,温暖宜人。
文氏端坐在书案后,一手看账簿,一手拨弄算盘,听见门口的细微动静,抽空抬头看了一眼。
“回来了。”
默了两息,顾姈从珠帘后探出脑袋,眉眼弯弯,笑了笑:“母亲好耳力。”
盘算完手里的账簿,文氏后仰靠着椅背,略显严厉的眼神落在局促不安的女儿身上,稍稍柔和了些。
“听嬷嬷说,今日的腊八粥是你熬的?”
想到那碗齁咸的腊八粥,顾姈脸颊一热,点了点头。
文氏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没有过多点评腊八粥的味道,“阿姈有心了,今早嬷嬷送来腊八粥时,我跟你父亲都很吃惊,本想把你叫来葳蕤堂一起用早膳,嬷嬷却说你入了宫。”
“我之前答应过陛下要送腊八粥,今早下了大雪,我怕封路难行,就没来得及给父亲母亲请完安再走。”顾姈解释道。
文氏捧着茶盏,淡淡一笑:“看来阿姈很满意这桩婚事。”
哪怕是谢砚书,也未得过女儿这般关注。她从前觉得新帝少了几分人味儿,担心他与女儿的个性不太相配,但今日之事,看得出他俩其实挺合得来。
顾姈面染薄红,轻声问:“母亲不生气么?”
“气什么?”文氏悠闲喝了口热茶。
“……”
譬如齁咸的腊八粥,还有她未经允许,入宫待了半日才回府。
“他是天子,也是你未来的郎婿,你关心自已的郎婿,我有何可气的?”
文氏拨了拨茶盏中的浮沫,温声道:“你之前安排入顾府的侍婢,我已经调去揽翠阁了,听说她之前在李老夫人身边伺候,你如何会认识?”
顾姈一噎,眼眸轻转,像是藏着小钩子似的,说道:“之前去吊唁李老夫人时,见这侍婢年纪小,又无可依靠,便起了恻隐之心……”
听了这话,文氏柳眉轻挑,即便听出女儿有所隐瞒,也没有急着拆穿。
新帝登基后,李老夫人不图名利,一直住在山间别院,而春桃在李老夫人身边伺候,人比较腼腆,不太会来事儿,这样的人,能一下讨得自家女儿欢心,甘愿为了她,去新帝面前要人,文氏是断断不信的。
她们之间必然有更深的联系,但是女儿不说,她也不能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