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板怒极反笑:“敢问方知县,此举可是知府大人的意思?”
他若是说“是”,那今天还真是玩了票大的了,能把个一县之长和一府之长统统拉下马来……
方立文淡淡地摇了摇头。
宋老板不可置信地盯着方立文:
原来这一切,竟全都是他方立文自己的主意?他的心和胆子,未免也都太大了吧!——
他方立文,若是慨然把他们这些商人凑的银子交给知府大人说用来赈灾,知府哪有不应之理?
他方立文最后一分不出,只是上下碰碰嘴皮子的工夫,就既得了知府青眼,还博了个帮助临县的美名,多美的算盘啊!
只是最后可怜了他们这些商人!
宋老板一甩衣袖:“恕草民无礼,这桩买卖,草民不能答应!
方大人自己想出头,可也不能踩着其他人的尸骨!
大不了,今日这桩案子所涉及的所有银钱,草民给大人一一奉上就是了,也算是聊表草民的一点心意……”
“呵呵”方立文背着走,绕着宋老板转了一圈:
“宋老板啊宋老板,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报效本官和知府大人,这难道还会是赔本买卖不成?”
“就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宋老板跟一根柱子一般,脸色难看地杵着。
“本官问你,你今日这桩案子所涉金额能有五十两?
可你若是把临县的绸缎市场垄断,所得会是今日的成百上千倍吧?”
宋老板眨巴着眼,又不懂了:什么意思?他对他的那点子身家可是一清二楚的很,还没到他“一家独大”的程度吧……
方立文真觉他对蠢货的忍耐度达到了上限:“邻县今年受灾,还能一直受灾不成?
你对他们有恩,区区一个绸缎市场而已,本地的商户还能不乖乖让出?就算他们不让,临县的知县不会允,知府大人也更不会允!
届时还不是你在当地,想定价多少就定价多少;甚至你在那也无需呆上很久,三年?五年?还不是会赚个盆满钵满……”
宋老板瞪大着眼睛:“所以最后,出钱出血的并不是我,而是临县的商户和百姓?——”
“然也”终于听懂了。
方立文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老虎吃狐狸,狐狸吃兔子,兔子这辈子只能吃草,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同时心里还在想着:原来当商人的门槛都这么低的吗?脑子不灵光也可以?……
紧接着方立文还略带嘲讽地说了句:“宋老板,本官奉劝你一句良言:自古以来只有和官家攀人情的,还没有和官家比高低、据理力争的。
你若是识相,就痛快地接下这桩买卖,若是不识相,也总会有其他识相的人;
可你若是真的不接,我就不晓得你这么多年是靠什么做的生意了,总归不是脖子上的那个玩意……”
“哈哈哈哈!”宋老板听完,简直都要笑出泪花来,他攥拳拍了拍自己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