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图书馆借了一摞书后,他每天就坐在树荫下的长椅看书。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逃课,老师方面也并不在意,他们伺候贵族家的少爷公主都来不及,哪顾得上他这种工农子弟。
久坐不适,沈璟朔把书叠起来放在长椅上踮起头来,舒舒服服的躺着。眼睛累时,抬眼就能看到透过枝叶散成金光点点的阳光。
四下感受不到一点儿风,树叶却在晃动下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吸引他往那儿盯了半天,猜想鬼此时正坐在上面看着自己!
嗨!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地盘上,小心翼翼的打起招呼来。
沈璟朔坐起来,目光懒洋洋的在对方脸上转了一圈。
来人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梳得服服帖帖,五官清秀分明,身形消瘦,穿着不合身的白大褂,双手揣进口袋里,面带笑意。
他率先自我介绍我叫唐昙,是个校医。
糖糖?沈璟朔慢慢地抬起眼皮,认真地盯着他看了半天。
对,糖糖。他点点头,眼睛里有意外的激动和喜悦的光芒,但在接触到他审视的目光后几乎立刻收回视线。
弘一瑞近。他似乎是出于礼貌才报上姓名般,态度有些平淡。
你好。唐昙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两大把水果糖给他见面礼。
沈璟朔大方收下谢谢。
唐昙瞥见他形容憔悴无精打采,一副睡不饱的模样,出于好意道如果你想睡觉,我那里有几张舒服的床。
他指了指综合楼的方向,那栋楼的最角落是一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医务室,又自己解释这里的学生有点小病小痛都有自家医生处理,病床一直搁置不用。
好的。沈璟朔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下后,重新翻开书看了起来。
谈话也至此中断,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并非无礼,只是漫不经心。
唐昙坐在那里在干瞪着眼,无聊地剥了一颗糖果,闻了闻后放进嘴里,就像它的气味一样,柠檬的酸味在嘴里散开,腮帮子有点发痛。
周围安安静静的,偶尔有翻书页的声音。
唐昙喜欢这种感觉。他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交叠起一双长腿,状态放松的把两手交叉放在颈后。
他冷漠的视线首先看向头顶的树枝,又越过围着铁丝网的网球场,放眼望向远处的山丘。
时间久了也许有些过度放松,他竟然开始抖起腿来,直到注意到身边人不悦的一瞥,似乎下一秒就会出声训斥。
他近乎慌乱的坐正身子,眼睛低垂对不起。
沈璟朔只好合上书糖糖。
是。见他冷声开口,唐昙应激性的把腰背听得更直一些。
你怎么过来了?他问着,拿起保温杯给他倒了一杯盖菊花茶。
唐昙恭谨地接过,并答道看见你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就不自觉过来了。
这是我自己想要的。在他看来,主动自我孤立,并无法称之为孤单。而如果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单,即使身边聚集了再多人,也无法消除这种感觉。
可我还是想陪着你。
仅此一次!沈璟朔有些无奈却没法出声谢绝。
一次也好啊!唐昙闻着手里的花茶,眼睛满足的眯缝起来,香味好浓!
他以愉快的口吻问这是你亲手泡的吗?
不是,但这是我亲自给你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