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慢慢地把黄鼠狼放在了祭台边上,伸出一只手,虚按在那团光晕之上。okanshu
当她的手心接触到那团魂魄的时候,原本耀眼的光芒突然黯淡了下来,就像小动物在受到生命威胁的时刻,团起了身体,在巨大的威压下瑟瑟发抖。
黄鼠狼瞪着它那双黑豆似的眼睛,同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祭台中心。
聂棠轻声道:“小黄,虽然我能暂时抹去谢沉渊打在你身上的烙印,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如果想要完全解脱,就必须彻底摆脱他。”
所谓的“彻底摆脱”,就是谢沉渊死。
黄鼠狼仰起头,朝她咔咔叫了两声,那声音有些哀婉,似乎知道她即将要做的事会十分凶险,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的。
聂棠侧过头,微笑着跟它对视,她的眼睛也被这血色的池水映得发红:“那么,你相信我吗?”
黄鼠狼伸出一只毛绒绒的小前爪,费力地抬到最高。
聂棠立刻会意,也同样伸出左手到它面前。黄鼠狼把自己的小爪子塞进了她的掌心,还用力拍了两下,表示:小黄不害怕,小黄就跟你干了!
它等着聂棠笑着夸奖它可爱又贴心,还毛绒绒的很好摸,然后再把它抱起来,又揉又捏——可是没有!
她收回手,继续专心致志地望着血池中心的那团魂魄。她开始一张一张地撕开早已准备的聚灵符——以现代稀薄的灵气,还不足以让她直接毁灭掉对方的魂魄。
她需要做好万全准备,一击即中。
当她祭出了身上所有的聚灵符,她的身侧也开始出现一个又一个的黑洞,这些黑洞拼命地吸收着这整座山头的灵气,把它们全部聚集在一道。
一切准备就绪——
聂棠抓起了那团跳跃的魂魄,当她紧紧地捉住它时,空气中似乎响起了一阵又一阵低哑的哀鸣,它在哀嚎,在滚翻,试图从她的掌控中逃走。
可是聂棠又怎么可能会给它机会?
她用灵气不断地碾压着它,让它破碎为点点光斑,就像破碎的玻璃屑,零碎得不成形。
终于,那团不断挣扎哭嚎的魂魄熄灭了,干枯油尽,毫无生还可能。
可就在这团魂魄破灭的一瞬间,整个墓室石壁上的油灯一盏接着一盏亮了起来,那一盏盏晕黄的油灯,趴在灰扑扑的石壁上,就像一只只黄色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他们。
而之前那缓缓流动的血池突然沸腾了起来,不断有鱼眼般的气泡冒上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很精彩,也很有趣。”一个面目陌生的男人从墓室外面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袭笔挺的真丝唐装,一边踱步进来,一边拍了拍手掌。
那稀稀拉拉的掌声回荡在空旷的墓室中,像极了一声又一声的嘲讽。
而那个聂棠就只在沈家祭典上照过一次面的沈陵轩则一直低垂着头,跟在这个男人身后。
“可惜,你犯了一个非常致命的错误,”那个男人抬起他那双宛如深渊一般的双眼,深深地注视着他们,“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聂棠皱着眉,语气还是很淡定:“请谢先生指教。”
“你不该把全部筹码压在一个不知道是否能够信任的人身上。”谢沉渊微微一笑,“你这不是在博弈,而是在赌博,很不幸,你赌输了。”
黄鼠狼一见到这位旧时主人,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就像一颗蓬松的大雪球。它只想让自己变得小一点,再小一点,再好他们都看不见它。
它对谢沉渊有一种天生的畏惧感,它之所以会是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拜谢沉渊所赐。
他就像凌晓若对待她的猫一样——甚至比凌晓若还要心狠手辣得多,他虐杀了它,然后把它制作成阴灵,永远受他驱使。
“渐离,你告诉她真相,让她输得更加心服口服。”
叶渐离清了清嗓子,语调干涩地动了一下嘴唇:“我对你说,谢先生的半边魂魄就在这祭台中,那都是骗你的。是我主动向谢先生请缨,把你骗到这里来。”
聂棠缓缓地转过头,摊开手,让她掌心的魂魄碎片倾倒一地:“所以说,你在知道真相之后,依然决定站在谢沉渊这边喽?”
“不错。我对亲生父母没有任何印象,从我懂事起,教导我培养我的人就是谢先生。我不可能为了两个已经死去的陌生人背叛谢先生。所以聂棠,这局是你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