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被他从面上剥落,真实的样貌比之之前少了一分天真,多了丝机灵气儿。
“大师姐,参与第一日宴席的人的名字已经全部要来了,”柳夕的第三个师弟池因说,
“明日,会有一个处世未深的少年去挨个拜访第一日宴请最前的几家,他是青衣客的仰慕者,豪掷千金就为借此机会亲近其,这样便没有破绽了。”
池因把后续扫尾之事说完了,就挨个数名字:“王严,李辉安,张梁……只是,这些人与师兄并不相熟,宴席也只是为了笼络江湖中人,为何要查?”
柳夕此刻声线不似先前般柔和,添一分刀锋样的凌厉。
“查的不是他们,是你的师兄。”柳夕神色冷凝,“我今日宴席上见到的他,似有着你师兄的大半记忆,却并非烟客。”
“我问他其余事他均能对答如流,独独不知师父常年装病,就为了躲过我偷藏零嘴。烟客从未说出真相,但我知道我们皆对此心照不宣。”
“有烟客的记忆,不是易容的相貌……更古怪的是,我的一切感知都似乎在叫嚣着告知我无论他做了什么,那都是烟客本人,若非是我次次用别的法子压制——”
池因顺着柳夕的目光,看见她左手指上一排细密的针眼。
一个医者竟必须以自刺的方式保持理智?
针眼未渗出血来,但已足够惊悚。
他干嘶一口气:“这是个什么样的奇诡玩意儿?师兄他可还……”
柳夕接话:“云儿(药童)查到,在另一个地方,出现了一个所谓青衣客的冒充者,他因抢夺了长生诀被人围剿,但他不知身怀什么秘技,才能脱身而出,隐匿得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就连周边人对他的记忆都半点不清晰,恍若…一只亡魂?”
这不就和现在这假谢烟客的情况相似、奇诡得紧?!
难怪师姐会在意到这点!
池因深吸气:“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打草惊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正的师兄的下落……他会在哪里?我们该怎么找到他?”
两师姐弟对视,柳夕:“师弟?”
池因:“师兄?”
竟是异口同声。
若要寻人,柳夕池因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她他的第一个师弟师兄,罗兀生。
*
罗兀生像是个乞丐似的蹲在被雨淌得生了青苔的石阶口。
他不只是像个乞丐,而是现在就是个乞丐,乱糟糟被雨淋湿黏成一团的头发,长得盖住眼皮、嘴唇的睫毛和胡须,身边蹲着几个同样扮相的当地乞丐,论谁也也没法将他跟别的乞丐区分开。
唯一的不同处就是罗兀生正任由雨淋着自己,半点儿没想着借房檐遮遮,看得他的“同伴”都觉得他是被雨淋傻了。
罗兀生和他的师姐弟不一样,他走南闯北,是收集情报的好手。
他的眼线早已遍布各地,收集诸事,仿佛进一步就能窥破天机。但阁中人可以是任何人,有任何职业,他们如同芸芸众生中任何一个无名人,在人潮中朝你投去一瞥,带走所需的情报,是以罗兀生的阁为“无名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