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姑娘好像比他预期中还要聪慧机敏、还要镇定自若。
还要可爱。
他低着眸子,沉沉地嗯了一声,道:“不用担心了。”
谢石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离开了房间,一旁侍立的乳娘重新凑上来,服侍楚烟洗漱,凑趣地和她说话:“小公子果然十分的关心小姐,恐怕也是担心昨夜的声音吵到了小姐吧?说起来还真是怪吓人的……”
楚烟心不在焉地笑了笑,念头却全挂在了方才的猜测上,忍不住地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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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后重新套了车准备上路的时候,楚烟坠在后面,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果然都没有再看到那个锦衣少年的身影了。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也已经在谢石的反应中寻到佐证,但楚烟一颗心仍旧紧紧绷了起来。
谢石仍旧和她同乘一辆马车,从上了车就倚在榻上微微闭了眼。
少年裸露在外的脸颈都是匀称而细腻的蜜色肌肤,轮廓锋利的眉弓压着眼,投下一层阴影,使他即使不带表情,也有一层生人勿近的冷酷意味。
或许是楚烟的注视太过明显和专注,谢石忽然微微睁开了眼,问道:“要什么?”
马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从昨天就是谢石在照顾着她——楚烟面色微红,轻轻摇了摇头。
她放轻了声音,道:“我打听过了,他是你的师兄吧。真人不会因此责罚你吗?”
谢石微微一怔,凝视着她。
楚烟慢慢地道:“你不能再回到镇上去了。你是因为受我的挑拨才动手的,即使真人生怒,也该由我来承担……”
谢石忽然道:“楚烟。”
他声音沉沉的,不像是同龄男孩子正在改变音色时的低哑和刺耳。楚烟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
片刻的失神之间,有只柔韧的手掌覆上了她的额顶,轻轻地揉了揉。
“他不重要。”
“但你记住,你叫我一声哥哥,凡我未死,就轮不到你来担责。”
少年的声音低缓,楚烟心里却霎时间一酸。
有种灼干脏腑的炽热,仿佛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涌出来。
她极力地眨眼,止不住眼泪流珠般的滚落。
“哥哥。”
抚在她发顶的手微微顿了顿,像是无声的回应。
世间荒唐,该照顾她的人将她待价而沽,素昧平生的人分明轻易就可以把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却对她说“凡我未死”,无条件地把她护在了身后。
楚烟眼底的水珠越落越急,咽不下的哽咽里听到头顶似乎有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她被韧而薄的手掌贴着脑后,伏在黯黑色裹着体温的衣料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