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白姮哭着点头。
冬儿听这半晌,也哭起来。
姑娘这一年熬的苦,如今可总算苦尽甘来。
沈潇没想到,郑蔚明明被他打的奄奄一息了,但第二天就又到他这儿来了。
他知道郑蔚想去泽安州,也知道郑蔚没法舍了这小小的官位就这么走了。毕竟他本来就一无所有,若再辞官,以郑尚书那老货的凉薄性子,郑蔚别说找胡珊兰了,连通州只怕都只能走着去。
如今人就跪在他院子里,沈潇从门缝儿看他,转头又看胡瑜兰。胡瑜兰正看沈润传回来的信,仿佛心气儿顺了很多,慢条斯理把信收了才道:
“让他去。”
“嗯?”
胡瑜兰都铺排好了,有沈润,有她大哥,如今白姨也去了,他想死谁还能拦着?刚好给胡珊兰出出气。但她凑眼看了看,啧啧了两声,压低声音同沈潇道:
“他这样,能活着到泽安州么?”
沈潇搓了搓鼻梁,心虚道:
“够呛。”
如今可没人花大价钱给他请谷先生了。
自从胡瑜兰气的食不下咽睡不安稳,沈潇特地叫人查了郑蔚。有些事确实没的选择,但有些事也确实干的真不是玩意儿。这种东西,也合该是中了探花郎,如今是有官身的人,轻易不能打死。
他是听娘子话的好郎君,娘子说让这狗东西去,他就安排上。
吏部很快下了调引令,调任郑蔚往泽安州任从六品同知。
以郑蔚一甲的名次,从六品也衬得上,但这职务却并比不上个七品县令。毕竟一县之主总能出些政绩,但作为州同知,有政绩那也是知州的,若是朝中无人,那升迁艰难。
东大街的铺子原是做南北货的,从前的管事不仅搜刮了铺子里的银钱,还赊了大批货物转而贱卖出去,捞了大笔银子跑了。铺子被欠账的商户捣的不成样子,修整就需耗费不少时光。
胡青羽在到泽安州的第二天再去看胡珊兰时,乍见白姮,很吓一跳。他比胡珊兰年长五岁,当初的白姨娘他印象深刻,如今七年过去,竟好似没有变化,还是当年模样,一般的淡漠,一般的从容。
“白,白姨。”
胡青羽对白姮更多的是敬重,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能做到她那样,于商铺的事那样精通,更能织出世上最好的浣花锦。
白姮只点点头,依然坐在树下摇扇假寐。胡青羽愣怔了一下后,忽然觉着安心了许多。
有白姮在,胡珊兰商铺上的事就顺当多了。更甚至她一个孤身女子叫人担心的局面也就解了,但他才松口气,转身要寻胡珊兰说话时,忽就对上一张狰狞可怖的脸,他失声惊呼,陡然一身冷汗,心吓的突突直跳,那人只淡漠的扫他一眼,端着一碟子杨梅放在桌上。
“啊……”
胡青羽在沛青走后心有余悸的出了口气,胡珊兰在檐下瞧着她那贯来从容的大哥这般失魂落魄,端是想笑。胡青羽张罗着,带胡珊兰母女寻了本地可靠的人牙子,毕竟一院子女人,总得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婆子,还得有能传话的小厮。
这日胡珊兰与白姮往东大街去,看看铺子修整如何了,但走到一半,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还带着铃铛轻缓而清脆的声音。
胡珊兰回头,顿时愕然。
昴城虽比不上盛京,但也富庶繁华,东大街作为昴城主街之一,更是热闹宽阔。但如今宽阔的大街看起来忽就逼仄了起来,那架马车也实在叫人觉着匪夷所思。
当马车慢慢从她身边经过,她嗅着一股香风,看轻纱帘幔里斜倚着的慵懒郎君,忽然就想起这是谁了。
是泽安州之主,南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