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不迭的老爹没办法,把儿子拉过来说,这个就是你老师了,以后尊重着点,不要给你徐家抹黑。
徐光正站在池塘边喂着一群锦鲤,心不在焉听着,随口说,你会些啥啊。
庾亮看着他捏着鱼食往池塘里撒,踏上几步,也去捏了一小撮,却没有立即撒下,只轻轻用脚尖踢了记岸边的太湖石,顿时那一圈锦鲤都蜂拥而来,围着他水中的倒影使劲张合着嘴巴。
徐光看的两眼发光,“诶诶,你怎么做到的,教我教我!”
完了,找了个更淘的。
徐爸爸就差没立即买后悔药去。
但合约也签了三年,一时半会拿这个枉为师表的家伙没辙,“庾先生就住在西厢罢,小犬院子挺大,阿光你还不快带你先生去认认路?!”
后一句则是呵斥着那个缠着刚来的先生就不放手的儿子。
徐光撇了撇嘴,老爸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哦,知道啦——对了,你住的地方也挺好玩的,带你见见去!”
说着,便拉着新来的先生往院子里跑。
徐光力气不大,但是冲劲十足,庾亮跑也不是,走也不是,跟在后面跌跌撞撞,自个儿觉得好笑,唇角不由微微一抬。
这娃娃,与当年,竟是分毫未变。
大少爷院子里来了个美人,不到一刻钟,徐家整个宅子都轰动了。
自古吴越之地出美人,可美成这样雌雄莫辨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着。
所谓看杀卫玠,庾亮这几日被看得压力山大,于是乎,整日也学着徐光院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在徐光的院子够大够敞亮,外面轻易进不来,他们在里面过过小日子,十分惬意。
徐光幼时就跟着徐爸爸跑商,连三字经都没有读完过,整个一文盲,庾亮也不懂什么教因材施教,无非是背错了关禁闭打手心,完了一个月下来,这大少爷倒也背的有模有样。
可等四书开讲,徐光不干了,他老爹老太爷老老太爷都不鸟科举,他更是不屑一顾,认识几个字就完了,平日里谁说话还弄个四六骈文?
见他大有死猪不怕开水烫,庾亮也只好消停,但人家重金雇了他教习三年,他总得装装样子,思前想后,第二天换花样来教。
“这是什么?”
“恩,奇异怪志,你不是挺爱说这个吗?”
一下就戳中了徐光的萌点。
“是啊是啊!你怎么知道的!”徐光抛下手中逗蛐蛐的茅草,立马全身心扑到了那堆杂书轶事中去。
结果,扑是扑了,扑到了地上。
这个半文盲瞅着一整排墨字双眼直转圈圈。
趣闻轶事,恩,从来都不是写给才认识三字经的小孩子看的。
于是乎庾亮的教学任务得以继续,有人讲故事给他听,徐光当然更是乐意。
徐爸爸除了账本,大字不识,见儿子读书读得用心,更是哈皮。
所谓皆大欢喜。
这一日课间,徐光带庾亮去了后院,炫耀自己养的那只海东青。
那雕幼时从西北大漠逮来,徐光听了贩子的法子,亲手喂养长大,十分彪悍凶猛,除了徐光,是什么人都不认。
“你别看它这样,小时候可被我整惨了,”徐光拿了毡布给它擦拭食水的用具,“饿了足有三四天,还喂了泻药,只要一从架子下栽下来就是一顿毒打。”
庾亮站得偏远,那海东青的一双鹰目,正炯炯有神地望着他,看得他忽而倒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