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女被带走,就跟挖走夏传军的心肝一样,他缓了半年才缓过来。
有些话跟妻子说不出口,跟别人说嫌丢人,反倒是跟闺女说能说得出口。
这么些年压在心里一个人难受,索性趁今天一吐为快。
夏传军缓缓坐下,双手搓脸,平缓一下情绪。
看着坐在沙发边上,还操心他,让他冷静的闺女,夏传军叹气:“跟苏岑结婚是爸前半辈子上过的最大的当,那个女人没有心,根本捂不热。对她,我真是恨之入骨,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
夏楚楚太懂事,不怨他,不怪他,也不难为他。她越懂事,夏传军就越心疼,越愧疚,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
孩子被带走后,他发誓要把孩子抢回去的,可怎么到后来又跟吴丽结婚生孩子了呢?
闺女被撵出来,他都没法说一句让她跟他回家的话。
孩子受委屈不敢告诉他,还惦记着让他家庭和睦。
他哪配让孩子喊爸!
“其实我还好。”看着父亲发红的双眼,夏楚楚抿唇笑,乖巧又懂事:“爸,我长大了,都懂。”
不是不想怨恨,也不是没有怨怼,而是现实清楚的告诉她,那些都没用。
她怨恨父亲就会成为她一个人的父亲吗?不可能的,她一个人的分量比不过他家庭的分量。
她闹起来,使劲怪他有用吗?没用,或许会把父亲推得更远,因为他家里有一个更乖巧可爱的小女儿。
有人依靠的小孩才敢撒娇,才敢乱发脾气。
无处可去的她哪来的资格?
情绪一时上涌,夏传军扭过脸去对着旁边的墙壁,说不出话来。
怪苏岑,怪自己,但是怪完之后还要维持现状。
看着父亲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夏楚楚眼睛微微发酸,但要说跟着哭出来?好像也哭不出来。
她起身去找隔壁赵大娘借几个桃,洗好了端回屋里。
夏传军已经冷静下来,她把桃放到他跟前,“爸,尝尝,很甜,院子里那棵桃树上结的。”
“好。”夏传军伸手拿过一个桃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写字台上,“以后我不在家,你缺钱了,就去找吴阿姨要,我会交代她的。”
“好。”夏楚楚垂眸看着盛桃子的盘子,花纹挺好看的,青花瓷的。
接着抬起头笑着嘱咐:“那你路上慢点,别冲动,回家跟吴阿姨聊聊,心情应该能好很多。”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流程,每次父亲拿出信封,夏楚楚就知道他要走。
起码父亲帮他赶走了朱晓鹏,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