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州病了,病的几乎要死去,他整整躺三个多月才慢慢走出屋子,环奉为他搬来把舒服的躺椅,大热的,他却浑身发冷,不得不盖床薄毯子维持体温。
“你说,人,为什么会觉得冷呢?”闭着眼睛的州问着环奉。
环奉小心的抽开手,拿起身边的剪刀剪断纱布,天州在那场和琴汐冠的决斗中,外伤也很严重,这个身体,他还无法完全契合,在新陈代谢方面,他要比普通人慢的多。
“山上,风总是会很大的。”环奉声音轻柔的回答。
“原来是这样啊。”天州小声的说了一句,眯着眼睛,透过树叶看着未知的方向。
“先生。”
“恩?”
“为什么,要那个学生来照顾您呢?我不好吗?”环奉小心的问着。
“三个月,环奉很想阿绿吧。”天州闭着眼睛笑着回答。
环奉的脸色红了一下,扭头看着一边:“也没有多想。”他觉得很诧异,这段时间的天州,很脆弱,很敏感,很微妙的情感在他身边环绕着。
“有个人陪着,是件极好的事情,这里,并不需要多少人,那个学生还是信得过的,你去吧。”天州吩咐道。
“是,我会速去速回的。”环奉再次帮他拉好毯子,他想阿绿 了。
很久之后,天州缓缓睁开眼睛,世界比闭眼之前要新的多,很安静,环奉已经不见。
乐医学校的后山,彭三争背着行李,拿着张纸辨认着道路边几乎被淹没的路标,那张纸张上画着奇怪的曲线。上午的时候,校长先生把他叫出教室对他说,他必须去个地方照顾位尊敬的病人,虽然不愿意,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彭三争内心抱怨着将要拉下的功课,却不得不认命的背着他的旧帆布包慢慢的向山上攀爬。
抱怨的爬山人,走很久,然后……他停住脚步,看到他的目的地,巨大的树木后,一栋非常古老房子的房檐文雅的伸展出来,因为它是绿色的,所以从山下,人们根本看不到它,它藏起来,和个大山融为体。
“真美……”乐者的心总是敏感的,彭三争赞叹着,抱怨的心被冲淡许多。
那屋子是切尔汶古体旧式建筑,单看那些硕大的青砖也知道它年代久远。房子不大,可是竟然有栋漂亮的小尖塔俏皮的站立在屋子的身后,玻璃是彩色的玻璃画,令房子异常清秀高雅。
片树叶随着风吹过彭三争的眼睛,彭三争的眼神跟随着它,它把他的眼神带到屋子门前的个躺椅上,彭三争手里的纸条被风吹走……
“老师……”彭三争慢慢走到州的面前,他不知道该些什么好,但是显然,他觉得心很疼,老师瘦,还受伤,他严重到卧床不起吗?他很久没看到他,他每都在想着他。
州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个眼眶发红,竟然掉眼泪的少年,他笑:“哭什么?”有人为他在哭吗?多奇妙的感觉。
彭三争拿袖子抹把眼泪,羞愧的:“不知道,就是想哭。”
是,他想哭,因为他躺在里,是么的孤独,如此的脆弱,他觉得他很轻,轻的就像叶子,风吹……就带走。
“听他们,好像不想来。”州慢慢坐起来,彭三争丢下背包,走过去搀扶他,但是州并未允许他触碰自己,他紧紧衣服,慢慢向屋子里走。
“如果知道您病,就是飞也要飞着来的。”彭三争弯腰捡起行李跟着他向里走,他们踩过的树叶沙沙作响。
隐藏在山里的栋房子里,住着不少人,厨师,佣人,他们悄然存在,不敢和位尊贵的人接触。州也不爱理他们,把彭三争叫来只是因为他突然寂寞,突然想听听某种声音,感觉下自己还是存在着,心伤是微妙的东西。
即使是夏日,山上的风依旧透骨,那种透骨令人觉得淡薄,尤其是到傍晚时刻,但是州喜欢接触傍晚的风,此刻他坐在走廊下喝着茶,他用眼角看着彭三争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孩子总是很莽撞,他无所适从的不停的闯祸,当他的衣服口袋再次绊倒门把手上的时候,他连累今第三只花瓶,花瓶接触地板的破碎声骤然响起,彭三争惊慌失措的大叫,州闭起眼睛,对啊,就是样,有着样的声音,真的很好,是他需要的。
“对不起。”有人在他身边道歉。
“碎就碎。”州笑着。
“老师,什么忙都帮不上,对不起。”彭三争觉得,太对不起看中他的老师,他太没用。他很担心自己被赶走,他本来想好好表现的。
“三争,给讲讲小时候的事情吧。”州突然。
彭三争接过仆递给他的茶,小心的坐在木头楼梯上,他惊讶的看下老师:“小时候?”他不相信的问句。
“恩,小时候。”州确定。
“小时候,几岁的小时候?”彭三争回忆下,觉得自己拥有的小时候太漫长,他无法归类。
“三争有兄弟吗?”州没有喊个孩子的姓氏,他看中他,只是三争自己不知道被个人如此称呼是多么荣耀的事情。他还未到懂得些东西的年纪。
“有,五个呢。”彭三争笑下,像乡下人般的稀溜溜的喝茶,大声的叹息,莫名其妙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