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方古欢腾的要跳起来,正愁怎么离开,却不想竟然重了下怀。长青竟然是为了带他离开这里。
他欣喜间却听长青淡淡道了声:“你与百公带他离开这里,要快!”
方天珏撇嘴不悦:“你不与我们同行吗?是不是又见那和尚,又想要他的木鱼?我也是奇怪了,和尚若连木鱼都给了你,他还当什么和尚?你可真是奇怪,近年就是盯上他那木鱼不放,那木鱼不就是一个木头掏个洞,天天嘣嘣的发出声,那有什么好的。”
长青抬眸威慑:“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走吧。百公在等着你。”
白方古欣喜之余不由又有了疑惑,但好在要离开这里,所以他急忙的追上方天珏的脚步。
马车已经备好,白方古看着躺在马车里的自己,飘在角落又悲沉心痛。这个世上最后有一个亲人离去了,回头想一想,突然觉得了无生趣。
百公坐在车角。这车厢很大,车厢的一角堆满了他的药箱。方天珏已经骑在马背之上,他敲了敲车门,惊愕的疑惑:“清扬,你怎么成了车夫了?不过你驾车技术不赖。”
我们走吧,又一个声音在车的另一边响起,有点陌生。
“清风,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是那么黑。青鸟最近可好?”又是方天珏的声音。
只听那声音淡淡:“好!”
白方古躲在车子角落,漂浮不定,竟有越出窗外的风险。白方古急忙抓紧了车辕。
却听方天珏愤愤骂了声:“欧阳楼太不仗义,竟然走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
“听说塘沽人要硬闯沙漠,他不得不走。”百公双手相交,微微一揉搓,继而轻轻一拍又凝视白方古自言自语:“这白公子倒低是个什么来头,与这么多人有渊源,长青都被他套牢了似的,他有点风吹草动,我那小东西便坐立不安。”
木鱼声声响起,白方古灵魂飘动的厉害,终于在渐行渐远渐的佛陀山脚下,白方古只觉头脑一晃。
一阵浑身疼痛袭来,他微微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百公正疑惑的看着他,双目对视的一刹那间,百公微微一惊。白方古却是深深一叹:“离开了,终于离开了。”
他声音微弱,呼吸微弱,喘息微弱,连生命体都是微弱的。这几个字却在他唇语异常清晰。百公甚是惊愕,盯了他许久才道:“这么快就醒来了,奇了!奇了!”
窗外扑来方天珏惊愕的声音:“什么?白兄醒来了?”
白方古虽醒着,却动不了。痛在全身,痛在心口。
脑海中哪些若有若无的画面,瞬间消失殆尽。他甚至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个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不在了。
这个世上唯一的美好,碎了。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人到痛处可能不会流泪,而是会心痛,会眸子充血面孔失色,白方古便是这样。
一路上摇摇晃晃,走到半路便听到一阵马蹄声,那声音紧迫又焦急。声音越来越近时,清晰可闻,便听到小花的呼唤。
车子还在行进,剧烈的一阵晃动之后小花便已经闯了进来,一下便扑到了白方古的跟前,血红的眸子,惨白的面孔还有些憔悴,这一眼望去,便觉得他长大了。
白方古的神情是木然的,是呆滞的。小花摇晃着他的胳膊哽咽了:“白哥哥,你看看我,能看到我吗?”
百公愤怒了:“你这毛头小子,怎么这么毛躁,清扬,怎么不拦着。”
清扬的声音瓮声瓮气:“他猴子一样,我能拦得住吗!现在成了古戈军中前锋,正得意那!”
白方古眸子颤动,终于望着小花,声音低哑又微弱:“我想坐起来,扶我起来小花。”
“好好好!”小花哑着嗓子,完全不顾百公的阻扰,轻轻将白方古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头。这才神色略好看白方古:“你觉得这样好些了吗?花灵也要跟来,被我拒绝了,明珠哥哥在后面,马上就到。”
小花闯入的太快,以至于方天珏没有来的及反应,其他人也未加阻拦,百公又气又怒又无奈,白方古声音虽弱,却意志坚定,他定要坐起来,自然是有了生的希望。
“我兄长,在何处?”白方古声音虽弱,意识却坚定
小花哽咽了,只低头:“在费城,莺姐在照料着那!”
随后明珠也赶来了,一路上白方古在没有说一句话,但身体的自愈能力却是超强的好。几乎在赶自费城时,他已经能下车行走了。
城门外莺姐与碎玉花灵都披着麻衣。白方古超强的寂静,静得能看到他凝固的瞳孔。
白方古站在棺椁前,看着这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睡着了般躺在棺椁里一动不动,白方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手指抠在棺椁上边缘,渗出血迹。胸口痛得厉害。
脑袋边嗡嗡嗡的都是声音,是哭声,是劝慰声,还有抽噎的声音!
白方古抬头一眼望去,外面站着黑压压的一片人,他们都在说话,但说的什么,白方古一句也听不见。
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面孔。都是从古戈赶来的。这些都是兄长这么多年在古戈边城积累的人气。
白方古喉头发紧,一股甜腥直冲喉管,他哇的一声,吐了一地的血。
耳边嗡嗡嗡的惊叫声过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