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找你。”梁暮对张晨星说。
“你别来,我要去下一个地方了。”
“那我就去下一个地方找你。”
“不用。”
张晨星和王笑笑埋头在地图里,王笑笑将各个点标记清楚。到了傍晚,张晨星独自出发了。
第一天张晨星站在山脚,抬头是奇石险山,山间林叶殊色,是人间罕见的美景。
有一条游人可走的线路,但秋季山间气候变幻,来此山游玩的人并不多。
张晨星将背包留在青旅,只带了增减衣物和干粮,只身一人向上攀爬。偶尔遇到稀疏游人,会有人好奇问她:“一个人来这么荒凉的山?”
“是的。”张晨星点头与之别过。
山路崎岖蜿蜒,走出几公里,路愈发难走,到了徒步人的天堂。张晨星走到一个凉亭处终于打了王老三的电话,对方接电话的声音似乎不耐烦。
“说话啊!”
“王叔叔,我是在华山遇到你的姑娘,你给了我你的电话,说可以带我找人。”
对方安静两秒,口气好了起来:“你呀,你在哪里?”
“我在你写的地址这座山腰里。现在天快黑了,周围没有人,叔叔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你等着!我去接你,别乱走!有狼!”
张晨星挂断电话,日头已经西下,她找出薄羽绒服穿上身上,简单喝了一口水,然后在原地踱步。周围已经空无一人,山间气温骤降,紧接着下起了雪。
张晨星出生在南方古城,古城一年大概只飘一次雪,那雪薄薄一层覆在房顶,眨眼就化了。她鲜少见到这样的大雪。
起初是一片片雪花,不出几分钟就变成鹅毛大雪。随着降雪,气温不断下降。张晨星开始觉得寒冷。
她双手不停的搓在一起,脚在地上跺着,冷得受不了的时候又给王老三打电话:“叔叔,下雪了,太冷了,要不我先下山好吗?”
“不用下山,叔叔快到了。给你带着棉袄了!”
“谢谢叔叔。”
张晨星挂断电话,不停的在地上小步快跑。
雪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间这山岭已经是另一副模样了。一切暗了下来,黑夜中刮起了大风。张晨星站在半面破旧的墙后躲风。
而恐惧藏得很深,不易看见。
无数母亲离开后的瞬间在她脑中走马灯一样的闪现。
十八岁的她,被朱兰关在门外,奶奶的拐棍儿敲在地上,对她说:“你走吧!你不要来看我!”
那一年她背上行囊去远方读书,火车站拉起横幅,家长拉着孩子的手走过去,而学长不可置信地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那一年她在寻人网站上发了第一条寻找母亲的帖子,从此踏上无尽的寻亲路。
这似乎都不算太苦,最苦的是张晨星慢慢看透了人心。在去往一个小城的火车上,一个陌生人说见过她的妈妈,单纯的她满含热泪跟着那人走。如果不是偶遇车祸,她可能终生窝在一个小山村里再也不能出来。
又或者英俊的学长在夜晚约她出去对她表白,在她严辞拒绝后散布的那些谣言。
又或者她试图修复仅剩的亲情,在十九岁、一十岁的年纪年纪里一次次拎着东西去看奶奶,又一次次被拒之门外。
从此她不敢与人深交、不敢托付。
张晨星看到了无数人性的薄凉和丑恶,渐渐的,她只肯相信书。
黑夜催生的恐惧将人淹没。
张晨星站在那里,看到远方有一点光亮,光亮由远及近,那人看似质朴的脸渐渐清楚
。张晨星想:请你一定是个好人。
王老三走到她面前,四下看看,问她:“你一个人来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