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图书馆,女生挨挨蹭蹭,又坐他边上。
系青实在不希望,连他最享受的学习时间,也被人打扰。无奈问,“这位同学你到底想怎么样?”
女生说,“喜欢你嘛。”
系青冷笑,“该不是想以身相许?”
系青淡漠,“我不要也不可以?”
女生又说,“我爱你,就这么让你讨厌?”
系青也大大方方直白,“不打扰我的私人生活,你爱怎么爱跟我无关。但,这世上没谁非得爱谁不可,是不是我不爱你,你就打算这么一直骚扰我?”
再坚强的女生,被喜欢的人这么拒绝,也会受不了。到底,女孩儿含泪撤兵。
系青本对其有几分怜悯之心,情之一字,不可理喻,他岂会不知?当初,他是带着什么样子的心情追求计然的,他还没忘,但事情的后续发展,令系青怒不可遏。
他在论坛发过一贴寻人启示,希望能得到一点计然的消息。本来是个无人响应的沉底旧帖子,不知咋就被他救过的女生顶了起来,跟贴写情书。这在众人眼中,竟成为一种无可救药的浪漫,一时间,冷帖变热贴,更有甚者,还有其他女生~~不~~女文青纷纷效仿,一篇篇文采斐然的爱情小品都挤在系青那个寻人的帖子后面……例如第一次与系青邂逅的情境洋洋洒洒一篇,第一次说话的情境又诙谐可爱来一篇,所有的暗恋都美如樱花飞雪,感天动地。却无人关心系青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发贴,也无人计较计然的下落,更无人探究,怀系青和计然之间有着怎样的过去。忘记小师妹,似乎众望所归,值得众人额手相庆。
论坛版主,是春儿的死党,闲着没事儿,跟怀家哥俩个唠嗑,每每讲起那帖子里闹过什么笑话,有多少人等着楼主出现等等事情,都很兴奋,系青并不捧场,一笑走开。春儿表面不说什么,私下里则对昵称胡铁花的版主死党,百遍叮嘱,“见着谁说有计然的下落,给我删贴!使劲儿删!”
系青后来抛弃了他的寻人帖子,那些和他没关系的女孩儿很幸运,无论她们的单恋多胡搅蛮缠,都有亲友团倾力助威,一路走来,并不孤单。不象他和计然,他们的爱情里没有祝福,没有掌声,还似乎一直被人讨厌,如同被谁诅咒,糟了天谴。
可越是如此,他越是不能将她丢弃,也不准谁将她从他的记忆里分离出去。如果,整个世界都将她遗忘,那就让他为她留着一片天吧,让她成为他的独家记忆。
通知!!家母最近需要做个小手术,我得回家照顾,大概还得停更一段时间
特此致歉。
ˇ两手捧着黯淡的时光ˇ
方琴不想负担小真的大学学费,这可如何是好?
计然在厨房,边将剥好的虾肉剁成泥,拌在肉馅里,边从窗口观望婆婆方琴和她家一位不知远到哪里去的远亲,在院子里闲唠嗑。影影绰绰,计然听到方琴很难压抑的脆嗓门,提到小真,语气愤愤,“养只狗给它食还知道冲我摇摇尾巴呢,那丫头还不如条狗,她就是只白眼狼……”
得另想出路了,妹妹和方琴之间的矛盾,计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
其实,计然对方琴的情绪不如计真来得强烈。计真一开始是真的相信和依赖方琴,后来事情变化与预期落差太大,心内难免不生恨。计然对方琴的感觉~~她没系青的妈妈常蓝可怕。计然还记得面对常蓝时候,那种几乎希望自己变成粉尘,不被她注意到的心情,大概,那是因为出自于她在乎系青的关系吧。
计然对陈家人,从来没爱过,也没什么期待,对她而言,这是求生方式的一种,不参杂那许多感情,也就容易心平气和些。她不怨怪方琴在人情上表现出来的凉薄,事实上,一屋子吃闲饭的,靠着陈进财留下来的那笔钱,和两处房产的租金过日子。广平是方琴的骨肉,方琴花钱养那是天经地义,至于妹妹和自己,计然暗自摇摇头。可是,她可以做什么呢?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打份小零工的薪水,能负担姐妹两人的生活吗……
“您可别轻举妄动啊,广平这个年纪……”院子里两个人的话题,又绕到广平对小真好感上,方琴的远亲,正劝方琴。那个男人负责本地工商部门,有闲便来院里坐坐,和方琴家长里短,地北天南,倒是聊的很有兴致。方琴家的这位远亲,叫杨学刚,比计然大了二十岁,但按照辈分,计家姐妹得称其六哥。计真背地里叫杨某人鬼子六,细想来确是个传神的称谓,计然不喜欢杨某人的眼神,象蛇,阴森森的,也不知为何生得那么斯斯文文的人,长着那么双眼睛。
捏馄饨,计然动作利落轻巧,每只馄饨,都象只小白蝴蝶那样,从她手中落到托盘里,齐整俊俏,码成一排排。用系青教的手艺包出来的馄饨,跟系青包出来的模样如出一辙,并无二致。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计然若随便离开怀系青,被罚十年见不到他
曾经,吃着他喂的小馄饨,被逼着发过那样的誓。那时候想到十年见不到怀系青,好像是走到人间绝境了似的难受,哇,一日未见,都如隔三秋般漫长哦,十年不见,可怎生过活?可是看看现在,两年过去了,她仍可以好好活着。
十年见不到他~~计然还能活十年吗?即便真能活过十年,她还敢去见他吗?若到死,都不能再见他一次,那是对她轻易离他而去,没能坚持站在原地等待的惩罚吗?而失去父母,也是对她与他相爱的一种惩罚吗?
有些人,即使不做错什么,活着本身,就像是罪过,计然想,就如她一样,更何况,她似乎永远在错。
将煮好的馄饨端到院子里给婆婆和鬼子六享用,杨学刚以惊人的速度吃完一碗,计然忙麻利地又下一碗给添上。方琴觉得媳妇儿体贴勤快,真给她挣面子了,笑容都甜几分。杨学刚呼噜噜又吃光,才算满足,说,“计然这馄饨要是开个店去卖,肯定发了。”
开店会发?计然心思活动,平时不太和六哥热络的人,这会儿搬个板凳坐边上,做无意状打听,“开店卖馄饨,真的能赚钱吗?”
六哥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看着计然的时候,倒是有点温度的,虽然,那种眼神一样让人觉得不舒服,但,计然觉得,要是从六哥这儿打听出条路子来,能自力更生,总比仰人鼻息,靠方琴活着强。于是,认认真真,听六哥讲他的开店经。话说,以前还真不知道,店面位置,经营种类这都是学问,计然以前哪里了解过?竟听得津津有味。
听来听去,末了,努力包小馄饨讨婆婆欢心的举动反成了计然勾引男人的铁证,方琴指责计然,“难怪你今儿个下午老勤快的,这广志也才去了一年,尸骨未寒,你就装不下去了?你啊,骨子里就是个骚货,要不怎么小小年纪,就和班里的男同学私奔不回家呢?害人害己啊,可怜你爸妈都是本分人,偏有你这么个不安分的女儿……”
从不顶撞婆婆的计然,今天,实在没忍住,或者说,她以为自己找到了另外的出路,可以不用再忍,回嘴,“和我这么不安分的人生活在一起,早晚也要倒霉的,象我爸妈一样,被我连累。”计然给暴怒的方琴递上杯茶,静静看着她,“妈看那么多佛经,参得透前生今世,不是也总说,我生来带孽的吗?其实,我也很怕连累到您……”
方琴喝茶,默半晌,忽笑,道,“妈是个没用的人,也很难长久照顾到你姐妹两个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