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和关系随着时间而发展,正如总统对我们的使用一样。谢尔曼·亚当斯-威尔顿·珀森斯的职责是,监督和检查所有别人的工作,但他们并不是白宫班子的负责人,肯尼迪本人才是他的工作班子的负责人。他的白宫主要顾问们享有同等的身份、同等的薪俸以及同等的进入总统办公室的权利。他把白宫班子比作“一个车轮和一系列轮辐”。
白宫班子的头衔并不意味着等级上的差异,并且头衔本身就很少有什么差别。几乎每个人的正式职称都是“特别助理”。有几个人叫“行政助理”。没有一个人是“总统助理”。实际上,总统在1961年1月就说过,他希望每个人都被称作特别助理。作为一个非常荣誉的职称的继承人,我几乎不能同意他的看法,不过在白宫的围墙里曾经被使用过的只有一个头衔,那就是“总统先生”。
白宫班子从来没有开过一次有总统在场或不在场的会议,也没有人认为需要开一次这种会议。我们每个人都忙于自己负责的工作。在必要时,每个人都同与我们职权范围有关的人去会商。例如,我的任务是协助总统制定计划和政策,特别着重于立法方面。这使我可以在一天中分别就外援的咨文问题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邦迪会商,就外援的费用问题同预算局局长贝尔会商,就咨文的公布问题同新闻秘书塞林格会商,就咨文在国会通过的问题同负责和国会联络的奥布赖恩会商,并就总统为商讨咨文内容而召开的会议问题同安排总统约会的秘书奥唐奈会商,同时还同国务卿、国防部长、财政部长和对外援助局长会商。我还通过参加所有较为正式的制定政策的会议,来跟上总统的想法,如内阁会议,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总统与国会领袖们举行的早餐会,记者招待会前的早餐会,以及制订预算和立法计划的会议。他和我以一种特殊的非私人性质的方式继续保持着密切的接触。当然,没有一个人真正是美国总统的“莫逆之交”。
各部首长
议论内阁阁员位置的高低长期以来一直是华盛顿专栏作家和鸡尾酒会的常客们喜爱的游戏。他们议论着谁进了内阁,谁出了内阁,谁升迁了,谁降职了,谁内定要离职,谁将取代离职的人。他们搞这种游戏主要是出于兴趣,而不是根据事实,因为外界很小获得同这种议论有关的材料。经常见到总统的某个内阁成员,可能会被认为是一个亲信,也可能会被认为是个讨厌鬼。难得晋见总统的人,可能被认为已授予他广泛的处理事务的权力,或者被认为他与总统的关系已经“完全冻结”。对新闻界来说,评论一个劳工部长是否成功要比评论一个农业部长容易得多。一个邮政局局同长的重要性是不能同一个司法部长相提并论的;也没有哪一个全神贯注在世界危机上的总统同他的商业部长会商的次数会象同他的国务卿会商的次数一样地频繁。
有六个全国性的高级行政官员由于他们职责的性质和他们办事的才能,同总统特别接近。他们是副总统约翰逊,司法部长肯尼迪,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财政部长狄龙,国务卿腊斯克和劳工部长戈德堡。其余的内阁阁员——农业部长弗里曼,第二任劳工部长沃茨,卫生、教育和福利部长里比科夫,内政部长尤德尔,商业部长霍奇斯,第二任卫生、教育和福利部长塞莱布雷兹,以及邮政总局局长戴和格罗诺斯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得到总统的绝对信任与尊重,尽管他同他们相处的时间必然比较少些。
使许多人感到惊讶,并使他们两人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的是,总统和副总统相处得非常好。他们在一开始相处中的小心谨慎,随后便为真诚的热情所取代了。约翰逊把他的巨大的才能运用到了范围很广的职务上面:反对种族歧视就业委员会主席、空间协调委员会主席、和平队咨询委员会主席、内阁和国家安全委员会成员、总统同国会议员的早餐会和记者招待会前的早餐会的参加者、重要外交使命的使者和实地调查人、民主党竞选和筹募基金的人员,以及同国会两院,特别是同否则便很难与之取得联系的得克萨斯州议员和南方议员进行联络的人员。在立法问题和政治问题上,总统特别要征求他的意见。主持参议院会议,以及代表总统出席种种仪式,这只是他的工作中最次要的部分。
总统并不委托副总统去作出决定,而约翰逊也不希望作出决定。在外交事务方面,副总统有时在白宫内主张一种比较好战一点的政策,但他总是大力支持总统所采取的不论何种方针。在国内事务方面,他经常提出一些为总统所采纳的建议,其中包括在赋税法案中对石油和其他行将耗竭的能源实行补贴的一项不十分彻底的改革,以及在民权计划中列入大规模的职业训练与扫除文盲和组织一个志愿调解机构的措施。他在会上发言不多,对那些他感到没有充分了解情况的事情并不主动提出意见。在这种情况下,肯尼迪有几次觉得约翰逊本可以说得坦率一些或者更热衷于提供意见,而约翰逊有时则觉得肯尼迪本可以让他对情况多了解一些。但是据我所知,双方说出气恼的话是比较少的。总统对副总统的忠诚始终没有感到怀疑,而这是许多总统常会感到的问题。肯尼迪还尽力使约翰逊能出席上文提到的各种重要会议,并且公开赞扬他是“非常宝贵的人材”。
有些不真实的报道说,他对约翰逊进行侦察,或者说他正在考虑把约翰逊从下一届候选人名单上去掉(对后一种谣言他曾追查到一些对立的得克萨斯政治家),这使肯尼迪很恼火。他在两次记者招待会上明确表示了他的意向,即在1964年继续同约翰逊合作竞选。在一次政治性的宴会上,他说:“波士顿和奥斯汀①的合作是司法部长最后批准的名单之一,然而它却是最成功的合作之一。”反过来,这位前多数党领袖对于自己新职位的不大引人注目和比较缺乏实权却始终不曾出过怨言,他也始终没有妨碍过他的上司或是怎样喧宾夺主。有个记者引用他的话说,“老实说,我认为他〔指总统〕很体贴我,如果我跟他换个地位,我还不会这样体贴呢。”
①肯尼迪是波士顿人,约翰逊是奥斯汀人。——译者
关于如果总统死亡而由副总统继任的这种可能性是始终存在的,不过难得认真谈起这个问题。总统往往在随意取笑时拿这件事跟副总统和白宫班子里的人员开玩笑。有一天,肯尼迪正在他的卧室里由贴身男仆乔治·托马斯帮助穿衣服,准备冒一场即将来临的暴风雨飞往俄亥俄去,他笑着对我说道,“如果这架飞机摔下去,那末林登将在二十四小时内把这地方彻底出空——你和乔治将会最先走路。”不过总统知道,除了偶然有些例外,他的班子和内阁同副总统的关系实际上非常好,并且约翰逊对情况很了解,如果必要的话,他可以顺利地接管权力的。
1961年,肯尼迪请求国会通过一项立法,应为副总统提供特工保护,——不管副总统是否提出要求——并在副总统继任总统之职后,为排在副总统后的人选提供特工保护。同时在1961年间,他还跟约翰逊毫无困难地就一些程序问题取得了一致意见。根据这些程序,如果由于总统无力履行其职务而有了那种需要的时候,副总统将担任代总统。这项程序跟他们的前任所采取的相应办法是一样的,只是增加了一条。万一总统不能将他的丧失能力一事通知政府,那末文字中副总统进行“适当的协商”一语在肯尼迪一约翰逊协议中有了明白的规定,即应包括要得到内阁的支持和司法部长的一项法律证明。由于司法部长是肯尼迪家族的一员,这种情况使总统和副总统都更加放心了。
司法部长仍然是他哥哥最亲信的知心人。作为国家安全委员会及各个附属机构的特邀成员,作为一个在国外带着总统的旗号、姓氏和目标的人,作为处理重大危机的所有会议的参加者,他在外交事务方面提供的意见和帮助,其范围之广就他这个职位来说,是没有先例的。恰巧国内事务方面有几次重大的危机,包括民权和钢铁价格问题,正在他的部门掌握的权限之内。除了青少年犯罪问题和贫穷问题之外,其他大多数内政措施或是日常的外交活动虽然不必就商与他,也同他并无直接的关系,但是在同立法有关的问题和高级人事的甄选方面,他也往往加以协助。
在一群异常有才干的同僚的帮助下,他在没有放松其他那些职责的情况下,使司法部取得了十分出色的成绩:他不仅促进了民权,而且打击了青少年犯罪活动、有组织的罪恶勾当、垄断性的并吞,以及操纵物价等行为;他还干预了重定界标的案件;为贫穷的被告提供辩护律师;扩大赦免条例的适用范围;促使移民局的工作变得通情达理;改善了联邦法官的素质(除了个别例外);使联邦调查局在打击有组织的犯罪的辛迪加和破坏民权者方面更有成效;制止了保释条例的滥用和过分的或不适当的惩罚。二十五年米,联邦监狱管理局局长一直徒劳无功地设法战胜反对意见,关闭古老的阿尔喀特拉斯监狱,结果是肯尼迪弟兄把它关闭了。此外,司法部从国会得到的立法比过去三十年中所得到的还要多。由于触犯联邦法律而被起诉的民主党人为数众多,而奉派担任联邦法官的共和党人为数较少,这在两党的工作人员中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不满,但是司法部长在这些事情上就象在所有别的事情上一样,总是欣然地为贯彻总统批准的决策而不遗余力。
在内阁里有一个总统的弟弟,是有种种不利之处。鲍勃说话直率所犯的错误,是不可能十分轻易地予以否认的。他的敌人可以攻击“肯尼迪弟兄”,而不必仅仅攻击内阁。他对其他各部事务的干预,对他的同僚是个较大的威胁,因为他如不是肯尼迪家的一个成员,他的同僚可能会较为有力地加以抵制的。不过他的长处远远可以抵消这种种短处:他少年老成,具有成熟的判断力和非凡的干劲、忠诚与献身精神。因此,他的种种错误和政敌的问题,在这弟兄俩之间更多地是引起轻松的玩笑,而不是表示惋惜。
同我在1953年初次见到他时相比,1961年的鲍勃·肯尼迪显得更为热情和深沉得多。这不仅仅是因为我们这时正相处得很融洽。他在内阁中的工作既增长了他的专业才干,也使他更为通情达理。通过处理种族偏见的受害者的案件,通过处理青少年犯罪案件的种种起因,他变得更富有同情心了。通过处理战争与和平的问题,他变得没有以前那么好战。而通过跟他哥哥一起工作,他变得更有耐心,更乐于听取意见,更为宽厚,并且不那么固执己见。
肯尼迪弟兄俩之间建立起了一种信任与友爱的关系,这即使在弟兄之间也是罕见的。他们总是立即地互通信息,几乎是灵犀相通的。甚至总统也说,他们的互通信息是“有些神秘难解的”。两人都拿鲍勃在政府里的威望仅次于总统这件事开玩笑。当司法部长打来的一个电话使椭圆形办公室里的一次会议中断了的时候,总统会笑着说,“请各位容我离开一会,这是国内第二个最有权力的人打来的电话。”
象内阁所有的成员和总统的关系一样,他们弟兄俩并不总是意见一致的。当报纸上刊登的一篇关于罗伯特·肯尼迪的访问记使得猪湾事件的争论再起时,总统是很不高兴的。当总统在就职后的一次宴会上开玩笑说,他认为任命他的弟弟做司法部长并没有什么坏处,这可以使“他在当律师之前先有一点经验”,这时候鲍勃也很不高兴。实际上,鲍勃(他不喜欢人家叫他鲍勃,但是始终没能说得总统改口)对于裙带风的指责一直是很敏感的,所以尽管他具有响当当的学历和资历,对于他哥哥想提名他做司法部长的愿望,他早就表示过反对。但是不这样做而叫他担任没有职责的总统私人顾问,没有指挥权的白宫顾问,或是国务卿或国防部长的一名助手,那实际上显然也是困难的。
国防部长罗伯特·麦克纳马拉在肯尼迪班子里的新人中显然是个出色的和强有力的人物。他自己的工作班子和助手同鲍勃·肯尼迪和道格拉斯·狄龙的一样,在华盛顿,可能也是在历史上最出众的班子和助手了。主要由于总统对麦克纳马拉的才干十分信任,所以国防部开始在与其他部门有关的各个领域内起着一种比这些部门重要得多的作用,诸如在民防、太空、情报、准军事性的行动、对外援助以及一般的对外政策等方面。同有些国防部长不一样,麦克纳马拉甚至深入地钻研了种种军事问题。此外,他在企业界的经验在那次钢铁价格的争端中发挥了作用,而他过去作为福特汽车公司的有独立见解的共和党人经理这一身份,对于制止共和党人的攻击也是个有效的因素。
麦克纳马拉起初不愿意离开企业界。他的名字是由施赖弗的搜罗人材的班子提出来、并由几位社会贤达加以推荐的。施赖弗到底特律去邀请麦克纳马拉的时候,拒绝接受否定的答复。麦克纳马拉于是到华盛顿去向当选总统再次表示他怀疑自己是否能够胜任。肯尼迪回答说:“我没听说过有什么专门训练内阁官员的学校。”麦克纳马拉重新考虑了这件事。他得到当选总统的保证,他将既不受赛明顿的研究五角大楼改组问题的班子的约束,也不在选择他的下属问题上受任何政治义务的约束,这样他便决定,不可能再对总统说“不”了。
他们俩都始终没有为这项决定感到遗憾。两人之间建立了一种密切的公务关系与私人关系。他们在重申文职官员对军人的控制方面互相支持。两人都长时间地埋头苦干。两人都喜欢作出明确的决定,而不喜欢长时间地设法弄得人人满意。在我与肯尼迪相处的十一年中,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对任何别人象对麦克纳马拉那样快地引起了钦佩和尊敬的感情。这种情况使麦克纳马拉一家能够不受肯尼迪的那条成规的限制,即把公务关系与私人交情分别开来。
总统公开和私下都一再用热情洋溢的词句称赞他的国防部长。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驳回麦克纳马拉的建议。麦克纳马拉满怀信心地表达出的简明的权威性结论给肯尼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也始终没有使他失去自己的判断力。他也感到,合众国总统在处理同新闻界和同国会的关系方面,要比大汽车公司的经理多知道一些。肯尼迪明白,麦克纳马拉精力旺盛地插手外交事务,往往遭到国务院的怨恨,所以总统对于什么时候要依靠麦克纳马拉、什么时候要抑制住他、什么时候听取国务卿的意见,有一种精明的意识。
迪安·腊斯克具有许多品质使他非常适合做肯尼迪的国务卿。许多人曾经预言,肯尼迪将是“他自己的国务卿”——这句话实际上无法应用到下列这些工作上:管理一个庞大的部门和全体外交人员,处理跟一百多个国家的日常关系,以及在几个不同的战线上同时跟盟国和敌对国家进行谈判。肯尼迪指望腊斯克担负起这项工作的大部分责任,他还明确表示,腊斯克——而不是麦克纳马拉、邦迪或是总统在外交事务上征询意见的许多人中的任何一个人,——是他在外交关系方面的主要顾问和代理人。
但是有少数总统在别人的政府里本可以成为一个第一流的国务卿,肯尼迪便是其中之一。他表现在外交事务方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