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贾瓒视钱财如粪土,而是不愿因小失大。
回到家中,贾瓒歇了一会儿,便拿出了这三年的账本看起来,短短半个时辰,账本翻了一遍,对账目做到了心中有数,便让安伯将从前双亲活着时候的账本拿出来对照。
“大爷虽知道要操心了,可也不急于这一时,伤口还没有养好,这么累着,仔细熬坏了身子。”
“无妨,有件事只能劳烦安伯了,请您跑一趟,把三个掌柜叫来,我要见一见才好!”
贾瓒合上了账本,正如安伯所说,爹娘活着的时候,三个铺子一年的进项少说也有四五百两银子。
但过去三年,三个铺子的进项少了一半有余,这般看来,贾瑞虽也占用了他家的银子,大头其实是被这三个掌柜瓜分了。
安伯应声就去了,贾瓒将账本放好,靠在床头养神。
门外,咋咋呼呼有人在吵,贾武迎了出去,见来人,打躬行礼,“环三爷怎地来了?是来找我家大爷的吗?”
“废话,难道爷还来找你玩儿不成?也不看你配不配!”
“瞧爷说笑,小的哪里配?三爷这边请!”
不等贾武推门,贾环一脚将门踢开,看到贾瓒第一眼便惊呼一声,冲到床边,“贾瓒,你真是命大啊,这都没死!”
说着,伸手就摸贾瓒的额头,贾瓒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道,“我已经死了!”
这贾环,长相倒也不差,只臊眉耷眼的,举止荒疏不着调,白糟蹋了一身锦衣华服。
贾环哈哈大笑,两边肩膀一摇一晃,“贾瓒,真有你的,你是不是就用这招吓唬了琏二嫂子?我听我母亲跟前的丫鬟说,你今天把琏二嫂子气得够呛,气得她都摔坏了一个茶盏。”
贾瓒斜睨她一眼,问道,“我哪里敢对琏二嫂子不敬?你必是听错了什么。”
“你是不是说要报官?你前脚才走,璜大嫂子后脚就去了琏二嫂子屋里,走的时候气冲冲的,出门琏二嫂子就发了脾气,还把屋里一个服侍的丫鬟拉出去先打了一顿,叫垫着磁瓦子跪在风地里,茶饭也不许给吃。”
贾环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道,“我听我母亲说,先前琏二嫂子收了璜大嫂子不少东西,让压下这桩事来,哪里料到你闹将了出来,还把收礼的事嚷嚷了出来,琏二嫂子能不气吗?
还有那边府上,蓉儿媳妇听说金荣那囚攮的,原先是要砸秦钟,也是不依,珍大哥还要找璜大哥哥说话呢。“
贾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将两边府上的动静说了一番,着重说了王熙凤的气急败坏,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贾瓒问道,“说是报官,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去报?”
贾环斜睨一眼,笑道,“你放心,琏二哥已经让人去了,县太爷很快就会来了,贾瓒,你想怎么对付金荣?砍他的头?”
贾瓒失笑一声,“他的头是我想砍就能砍的?”
“要我说,狠狠地打他几棍子方才解气,你瞧瞧以往他狗仗人势的样儿,仗着薛蟠的势儿,几时把你放在眼里过?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老几?”
贾瓒心说,你是仇恨金荣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吧,此时的贾环也不过十来岁的光景,还是个孩子,贾瓒也不与他多说,“等县太爷来了再说,你先回去候消息,有了消息,记得来告诉我!”
贾环也惦记着县太爷几时来,忙不迭地答应了,临走前还嘱咐贾瓒,不要心软,万万不可轻易放过金荣,必要趁着这个机会,狠狠给他点颜色看看。
贾瓒笑着应下,让贾武送其出门。
贾瓒家里一百二十多亩田地,三间铺子,是当年贾瓒的祖父从荣国府分出来的时候,从老荣国公手里分到的,这些年或增或减,到了贾瓒手中,还剩得这许多,若贾瓒将来科举不第,靠这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倒也可保衣食无忧。
但,也须能守得住才是,王熙凤不就在打这点祖产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