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同笑着讨好着道,“我们那等二进的院子,又小,地儿偏些,一个月五六钱银子也使得。”
“好,既是如此,那就一个月五钱银子,我也不要多的,就是个意思,也算是这一大笔银子我存钱庄里生的息钱。”
钱大贵不满地朝孙四同看了一眼,多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
字据立下,签字画押后,三人不肯走,纷纷跪在贾瓒跟前,为的是讨将来一个说话。
贾瓒也并没有要将三人赶尽杀绝的意思,他并非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道德洁癖,这就好比开一个公司,制度上不能防腐,就不要怪领导干部们贪污腐败。
三人管理铺子几十年,不光是上上下下,连左左右右都熟悉无比,陡然换人,贾瓒不光是别想铺子挣钱了,还得防着亏损,既是如此,想方设法双赢就是最好的出路。
“你们回去之后,今晚做个章程出来,从明日开始一直到明年的这个月,铺子里的开支一项一项列出来,每个月的总收入多少,刨除开支,盈余多少,先做个预算给我,我且看看未来你们打算如何挣钱?”
也就是后世的财务预算,要做好成本管控。
孙四同不解,问道,“东家,这是为何?”
贾瓒道,“明年开始,每个月盈余的钱,我打算拿一部分出来给你们作为分红,目的也是想让你们早些攒到银子,把宅子赎回去。”
适才,贾瓒从他们这一个月拿走了五钱银子,一年六两银子的房租,若是能够拿到分红,岂不是好?
钱大贵问道,“东家,这分红如何分法?”
“若明年你的铺子一年能够挣到一百两银子,我会给你三两银子的分红,大约就是这么回事。”
三人不由得大喜,适才的那点不快也烟消云散,纷纷拜谢贾瓒。
贾瓒交代清楚后,便让贾武跟着三人去,将铺子里的资产一一点明,再将三人的房契拿回来。
只是,等三人出了门,被外头的冷风一吹,猛然醒过来,这些年来的积攒全部都到了贾瓒的手中,往后,每个月得尽心尽力帮贾瓒挣钱不说,挣来的辛苦钱还要分一部分出去。
好生生油绿鲜嫩的一茬韭菜,自己还没尝个鲜儿呢,就被抹地割了。
三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竟然一朝栽在了一个少年的手上。
钱大贵忍不住对卢孟望道,“卢兄弟,你我等这些年吃的怕不是屎吧?”
孙四同还没悟明白,卢孟望不吭声,黑沉着脸,独自上了马车。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时分了,厨房里做好了饭菜,安伯端上来,摆桌的时候欣喜地对贾瓒道,“大爷平日里也不曾出门,没想到对房价地价还有工钱都很熟悉,若不是这样,今日怕是难得说服三位掌柜。”
这是贾瓒在空间里事先做的功课。
贾瓒笑道,“既是要打仗,自然是要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呢。”
“是这个理儿,老爷和太太泉下有知,看到大爷能够守住这份产业,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安伯说着,撩起袖子擦眼泪。
贾瓒心里有几分感动,“西府那边让我搬过去住,这也是推脱不了的事,我想着我带小武过去就行了。您和庄婶留在家里看家。”
安伯忙道,“我在家里看着就好,庄婶如何能留下?大爷过去了,浆洗衣裳,屋里的事总要有人打理,小武一个人又笨手笨脚,如何服侍得来?”
贾瓒道,“就这么说定了,庄婶不必跟着过去。”
原身父母一共留下三个下人,都是家生子儿,贾瓒因西府那边人多嘴杂,便只打算带贾武过去跑个腿儿。
他也料到,王熙凤不会放过自己,贾武乃是小厮,在外头跑,王熙凤等闲抓不住,可庄婶不同,一旦被王熙凤拿捏住,贾瓒很受制约。
安伯见贾瓒是说一不二的主,也不知何时改了这样的性子,但少年心性多变,想是如今立志了才如此,也只有高兴的份。
天将近黑,贾武回来,带回来三份房契,还有清点货物双方画押的单子,货物倒是没有大纰漏,几处小错漏也都说明清楚了,贾瓒也知道这是难免的事,也就不计较。
旺儿又带了人来催,贾瓒带了书和换洗衣物跟着旺儿去了西府。
照理,贾瓒应是先去拜见贾母,进了贾母的院子,到了上房门前,丫鬟挑开帘子,王熙凤从里头出来,看到贾琏,笑着道,“哟,来了,老祖宗才刚念叨呢,说你怎地还不来,还说我不该没去请,这不,可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