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孝家的知道平儿是个好人,道,“姑娘也知道,我们那孩子是个实心眼子的,人又笨拙,不敢有别的心思,原是打算把她送进来服侍主子们几年,将来求个恩典放出去。
六爷虽是族里的人,跟前简单些,服侍得好,服侍不好,都不落干系,正好也解了奶奶的难处,这是两厢里都对头的好事。
奶奶跟前,还指望姑娘帮忙说两句好听的话。“
“你们也真是的,这般糊弄人,奶奶是那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平儿道。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姑娘就行行好!”
平儿知道这些个管事妈妈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见好就收,略说了两句就算了,也不得罪人。
等回到了屋里,王熙凤揉着额角问起,“可问过了,怎么说?”
“说了奶奶的难处,又说了自家姑娘应是没指望到宝二爷屋里去,索性进府服侍两年,将来或是主子恩典,或是如何,想着能不能放出去。”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样的话,你也信?”
平儿疑惑地看着她。
“老太太要给贾瓒屋里选人的事,也不是今天这会子才说的,若她早有了这想法,应是早就来说了,偏偏等到这时候说,打量我是傻子,哄我呢?”
“奶奶这话,我就不懂了!”
“你也不想想,今日跟着老爷出门的是谁?”王熙凤卖着关子道。
平儿道,“难不成是林大爷?”
“原不是他的差事,是他找你二爷要了去,跟着出了一天的门,必定是县太爷那边又如何了,才让他们动了这样的心思。
平儿道,“能有什么事?”
“我倒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六爷有这般大的本事,哄着老爷带他出门拜师,听说老爷连自己喜欢的一幅画都舍得拿出来送礼,如今又哄着咱们府上帮他老师出头,也必定是看到他这般能耐,林家才动了心思,要将自家的女儿往他屋里送。”
“六爷屋里一向没有人,如今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打头进去的,将来便是六爷娶了奶奶,情分上也不一般。”平儿若有所思。
王熙凤冷哼一声,“这是抱了烧冷灶的心思呢,他贾小六是什么人?连环儿都不是,将来还想娶个名门闺秀,正头正脸的?说不得林家还想着别的呢。”
平儿听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了,便道,“六爷也不知道在这府上能住几天,又是同族的爷们,若闹出些不好来,奶奶脸上还不好看,奶奶也犯不着和这般人过不去。”
王熙凤不以为然,轻笑道,“一个小爷们,我还怕他不成。这畜生合该作死,几时叫他落到我的手里。”
平儿浑身打了个寒战,想再劝两句,料也劝不通,道,“正经的也该想想,还差两个人,遣谁过去的好?”
王熙凤想到林之孝两口子如此拆自己的台,岂不是让自己成了阖府的笑话,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柳家的总是往林家走动,为的是何事?”
“柳家的有个女儿名叫五儿,也有十三四岁了,生得倒端正,说是不比袭人紫鹃差,大约生了些心思,要往宝二爷的屋里送。”
“原是如此,我说呢!就该想到这一层上去。既是如此,就让柳家的和她女儿一并和这红玉去服侍咱们六爷吧!”
平儿心说,若是这般安排,还不知道柳家的如何怨林之孝家的呢,生了怨,在一个屋里如何相处?
那柳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六爷屋里可就热闹了。
平儿知道王熙凤这般安排不妥,却也没法子,只好道了“是”。
次日一早,平儿便带着柳家母女,林红玉并四个粗使丫鬟来了。
贾瓒刚刚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八段锦,看到来人,他忙迎了上去,“平儿姐姐!”
平儿看他一身打扮,道,“六爷原来还会练功呢?”
贾瓒有些难为情,“久坐不动伤气血,锻炼一下身体,哪里算得是功夫,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呢!”
平儿笑道,“没打扰到六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