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自己这位老师是十分尽职尽责的,实际上,李守中能够成为状元,做到祭酒,有今日之成就,若非克己复礼之人,绝难做到。
他实际上早料到,只要李守中答应了收自己为徒,就绝不会在自己面前藏私,而他之所以欲迎还拒不单单是为了捡回自己的面子,还有时间问题。
眼下已经九月二十日了,县试一般是在二月份,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沈春堂不可能给他开后门,而他眼下只背会了一部《大学》,要将剩下的四书和《春秋》啃完,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闪失。
他必须要让李守中尽心尽力地教他。
“我教学生,一向只挑愚钝的教,越是聪慧的,我越是不喜。如你这般天资聪颖之辈,向来不是我看好的学生。但既然已经收了你做弟子,我自然也会尽心尽力,只若做得不好,我将重罚,若多次明知故犯,亦或是做些作奸犯科之事,我将逐出师门!”
贾瓒不由得腹诽,难道聪明些也是错?这是什么逻辑?
“学生读的是圣贤书,力行君子之道,此生绝不做作奸犯科之事,若有,但凭先生处罚!”
李守中不由得失笑道,“凭你,也好说行君子之道?你可知什么是君子?”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贾瓒道。
李守中愣了一下,“尔习《易》?”
贾瓒道,“学生不曾,偶听闻之。圣人言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君子周而不比,论君子无所争,当怀德,怀刑;这些眼下学生都不及,唯有自强不息合乎学生之道,故学生以为,君子以自强不息。”
李守中眼中流露出若有所思的情绪来,君子之道何其广而深哉,若不及则不若不知,若知而不行则非君子也。
他不由得赞道,“既知则行,你离君子也不远也,今日当可为你讲《春秋》。”
他翻开《春秋》,正打算从第一篇开始讲起,贾瓒却道,“先生,可否先为学生讲《春秋》之读法?”
“你是何意?”
“学生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先生先教学生《春秋》的读法,学生先自己通读,讲给先生听,错漏或不解之处,由先生指正讲解,如此方能早日通读。”
说白了,贾瓒就是想培养自己自学的能力,自学掌握知识的程度比填鸭式的教学方式要强多了,同时,他也要将学习的速度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自从上次听沈春堂讲过科举中的常识之后,他就知道,走这条路对他来说有多艰难,他不曾想过让沈春堂为他县试开绿灯,但若沈春堂不任县令了,再换一个人来,县试不糊名,于他也是一件风险极大的事。
李守中今日也是大开眼界了,他第一次遇到这等学生,不由得深看了贾瓒一眼,不置可否道,“《春秋》微言大义,于一字之中见褒贬刑赏,于六经之中,修习最是艰难。吾习《春秋》师承于麻城周氏……”
贾瓒这才明白过来,这治经想必和前世读书还不一样,自初中始他便处于半脱离老师的状态,都是先自学再听讲,而这治经是讲究道统,若强调自学,便是野路子出身,会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