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时节,天气酷热难耐。
即便是在依山而建的迦南城,这时值正午的街道上,也难得可见闲逛的行人。
城西第一坊,秦家坊市。
一个腰宽体胖的男子,毫不理会两旁秦家下属商铺的沉闷叫卖声,风尘仆仆地向坊市尽头的秦家府邸疾驰而去。
他一边用宽大的长袖扇着风,一边左手轻拭额头密布的汗珠,脚底下却豪不含糊。
此人正是若家二爷,若饕。
对于坊市的管事秦忠而言,若饕也算是老熟人了。
这时,秦忠正站在临街的药材铺门口,怡然自得地捧着一壶冰酿的果酒与手下吹牛。
他乍一撇到若二爷大汗淋漓的狼狈模样,心生疑惑,当即起身,欲要招呼若二爷移步歇息。
谁料若饕只是简单地拱手行礼,便不耽搁的继续赶路。
若二爷是出了名的和善性子,以若家少爷之尊,又身为堂堂二品炼药师,这几年又常常来秦家探望外甥,期间每每都能与秦家的管事、商家、仆役等寻常子弟相谈甚欢。
尤其是这坊市的管事秦忠,对美食一道颇有研究,二人更是相交甚笃。
故而看到他如此仓促的模样,秦忠颇感诧异。
他也没多想,赶忙让手下孙星备好手帕、清水等物,紧跟在若二爷身后,主打的就是一手照顾周全。
他可是知道自家族长夫人是有洁癖的,尤其对亲近的人更为严格,上个月还听若二爷跟他诉苦,说他在看望小少爷的时候就陪着玩闹了一阵,结果因衣冠不整被主母狠狠训斥了一番。
想到这茬,秦忠不禁感慨,夫人平日里对大伙都是平易近人、推心置腹,唯独对小少爷和若二爷严加管教。
如此的区别对待,大家伙儿谁不心悦诚服呢?
若饕终于哼哧哼哧的行至秦府门前,与门口两位护卫寒暄一番后,他站定在门前,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炼药师长袍,接过随行的孙星递上的手帕和清水,好好捯饬了一番。
然后,昂首挺胸、步履有度地走进秦家。
这几年常来串门,早已与秦家上上下下混熟,他若饕,刷脸即可无需通传。
与路过的秦家子弟略作寒暄,一路来到族长院前,他先是探头瞄了瞄正屋,没瞅见姐姐若曦,稍微松了口气,然后沿着院边的通幽小道向后院疾驰而去。
后院完全是另一番风景,感受不到丝毫的暑气。
郁郁葱葱的树木将毒辣的阳光婉拒在外,地上铺满了繁茂柔软的青草,院中的池塘倒映着片片青翠叶子,扑面而来的水汽让若饕不禁舒服的深吸了口气。
“这才是人待的地方啊”!
他微叹了一声,四下打量,最终将注意力放在池塘边那座简洁雅致的小亭子上。
一个年约三四岁的人类幼崽盘坐在亭中的石凳上,由于实在是个小不点儿,以至于他第一时间都木有看到人。
那幼崽皮肤光滑细嫩,浓密黑亮的头发顺滑地披在头上,略显肥嘟嘟的小脸蛋上有着粉雕玉琢般的精致五官,此时正双眼紧闭,仿佛陷入到一种大人般的深思状态——任谁看到都会想要“啾啾”的亲上两口。
若饕看到外甥这么个可爱模样,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还不等他有所行动,小秦楠便机警的睁开圆溜溜的大眼睛,他刚刚正专心复习娘亲布置的功课(实际上是在打盹),打眼一看来人是舅舅,心下松了口气,他略带嫌弃的撇了撇嘴,抱怨道:
“舅舅,我都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你们这些大人亲来亲去的小孩了。母亲也不允许别人这样,否则她可是会揍你的哦!”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向前院方向使了个眼神,明显是在警告。
若饕见偷袭无果,遗憾的抿了抿嘴。
他提了提炼药师长袍的后摆,肥胖的身躯毫无形象地瘫坐在秦楠对面的石凳上,背部顺势朝栏杆一靠,惬意地哼了声,方才对外甥说道:
“小楠楠,你真是一点都不可爱。我可是特意带来了秘制美食,这可是这个月的独一份哦,就连你外公都没得吃。”说完,他得意地拍了拍左手无名指上的纳戒。
一听到有美食可享用,都忘记了对“小楠楠”这个甜腻幼稚称呼的嫌弃,秦楠乌黑发亮的双眸在美食的诱惑下更显得灵动透亮了几分。
他深知能够受到舅舅这位“美食家”称赞的佳肴必定非同寻常,事实上,若饕来秦府投喂已是常态,因此,这舅甥俩人的关系十分亲昵。
于是秦楠也不扭捏,麻溜的起身,直扑到对面的舅舅身前,一边说着“舅舅~~,你对我最好啦!”,一边咽了咽口水,饱含期待的望着若饕。
若饕对外甥的撒娇尤为受用,二人对这样的互动也早已十分熟练。
成功勾起这只小馋虫的兴趣后,他得意地点了点头,一丝斗气输入进右手上的纳戒,光芒一闪,几道特制的美食便凭空出现在面前的石桌上。
他胖胖的手指隔空指向其中一道在这大热天还散发着寒气的菜品,给秦楠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