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告诉静质一通她嚼不碎的大道理,不如让她看看兄姐日常行事。
没有人应该一直沉溺在悲伤与自责里。
幼童最是善于模仿,潜移默化之下,没准儿她哪日便想主动去看看外面了。
静质不知是否领悟到了姐姐的苦心,最终松开衣袖时满脸的不情不愿,撅着嘴委屈巴巴目送姐姐离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曲静胜狠下心没有回头看,自顾离去。
她方才所言有故意的成分,却也并非在骗小孩,她与令煦当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这段日子,她与令煦两人除去每日轮流陪在妹妹身边外,余下时间都需跟随先生们读书学习。
这些先生皆是固安公主亲自出面请来的。
有名声斐然的乡野大儒;也有才高八斗的庙堂状元;还有战场纵横的新贵公侯。
固安公主一贯对孩子们的养育上心,哪怕过去困在思过院里也从未放松过对长子长女的教导。无奈固安公主到底只有一个人,还要被年幼病弱的龙凤胎分去大半精力,分身乏术,传授有限。
他们现在想要续上这形如荒废的四年,并不容易。
近来曲静胜在课业与妹妹之间忙得焦头烂额,难得固安公主因着寿宴将近,特地允了他们三日休沐,她早把自己的行程安排好了。
今日她要出门一趟,去广济侯府探望故人。
前些日子公主府往京中名门世宦府邸广发寿宴请帖,依照固安公主如今的煊赫地位,接到请帖的人家莫不欢喜,纷纷应邀。
唯独广济侯府管家于昨日亲自登门,诚惶诚恐为自家主子无法应邀前来赴宴而之致歉赔礼。
据闻是府上进了刺客,侯爷不慎重伤卧床修养,侯夫人需要留在家中照顾侯爷,无心宴饮。
广济侯周宣来与不来曲静胜不在意,因为她不仅不熟悉那人,还对那种窝里横的王八蛋厌恶至极。
她在意的是侯夫人季悬黎竟然选择留在家中照看周宣,而非来公主府与她见面!
听起来简直像在说梦话。
那可是她自幼相识,亲如姐妹的悬黎姐姐。二人性情投契,哪怕差了四岁,还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挚友。
当初她被投进思过院,血亲旧戚不闻不问,季悬黎却总会借由过卫国公府赴宴的机会,冒着风险偷偷前去探望,陪她说话谈心,给她送衣送药。
直到后来风声渐紧,卫国公府把思过院守得如铁桶一般,季悬黎进不来了,两人才不得不断了联系。
这次曲静胜重回都城安置妥当后,曾使人去过广济侯府传信,邀季悬黎过府一叙。无奈季悬黎去了崇城省亲,近日方返,两人至今尚未见上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
曲静胜自信二人之间的多年情谊远胜周宣。
广济侯府的管家却说侯夫人在照顾侯爷,无心赴宴公主府。
曲静胜疑那管家胡说八道,更疑刺客只是瞒天过海的托辞,真实情况是周宣又对季悬黎动手了,导致季悬黎无法出门。
如同五年前那场荒唐的洞房花烛夜,周宣借醉装疯摔裂了季悬黎的尾椎骨,害得季悬黎在床上趴了小半年。
曲静胜出身勋贵将门却自幼对武艺不感兴趣,十二岁那年听闻季悬黎的遭遇后,硬是学起了武艺,只为以防万一,直到后来进思过院才停下练习。
前往广济侯府的路上,曲静胜想起前尘种种脸色一直不算太好。
直到于垂花门前见到那抹袅袅绰约宛如青莲的身影,她寒了半晌的俏脸终于染上笑意,“悬黎姐姐!”
“璨璨。”年轻夫人眉山细长如画,眼眸明澈似水,通身的蕴藉气象,一袭家常的雪青褙子被她穿出十分的典雅清丽。
季悬黎快走几步迎出来,激动又惊喜,她牵住曲静胜的手,上上下下仔细扫量,眼眶蓦地泛红,“真好,你现在比我还高了,就是太瘦,这腕子还不足一握,这几年你真是受苦了!”
曲静胜也在细细观察季悬黎。
确定她举止正常不似带伤强颜欢笑后,曲静胜轻轻晃晃两人交握的手,含笑安慰,“先苦后甜嘛,我现在每日炊金馔玉的,不出几日便养起来了,姐姐不必为我忧心。”
“倒是姐姐你,可是遇上了什么难处?府上果真遭遇刺客了?”曲静胜叙过旧情,开门见山道出来意,“昨日听闻你府上管家说你不能赴宴,我担忧得一夜没睡好。姐姐若有难处可一定要告诉我,我现在有个郡主名头,还算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