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蕾丝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赫尔又优雅地离开了。
格蕾丝头昏脑涨地吃着提拉米苏,里面到底是什么味道,她一点都品尝不出来。终于,第二层的奶酪吃完了,一张小小的纸条露了出来。格蕾丝全身颤抖、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短短的几行字,她怎么也读不进去。
“别紧张……别紧张……”她对自己说。深呼吸了一口气,视线清晰了。只见那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到洗手间,进去左边第二格,水箱后面放着一包衣服和假发,穿上它,直接到机场出口去。我在那里等你。爱你的:赫尔。”
像做梦一样,格蕾丝恍恍惚惚地走进了洗手间,穿上了一套寒碜的运动衣,戴上了假发,上面再加上一顶棒球帽,最后戴上一副硕大无比的黑框高度近视眼睛,格蕾丝立刻就面目全非了。
带着既兴奋又紧张的心情,格蕾丝匆匆走到了机场出口。她紧张地四处张望着,蓦地,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肢。她吓得刚要大叫,一个朝思暮想的声音在她耳边温柔地响了起来:“别害怕,是我。”
格蕾丝扭头一看,和她同样邋遢打扮、戴着棒球帽的赫尔笑意盈盈地凝视着她。
“啊,赫尔……”格蕾丝“格格”地笑了起来,然后,笑又变成了哭——这是一种放松后的歇斯底里。
“嘘,格蕾丝,别激动,我们还没有脱险,要马上离开这里,跟我来。”赫尔紧紧拉着格蕾丝的手,向停车场跑去。
格蕾丝的手里感受到了赫尔手上的温度,刹那间,她感到自己的手中就是美丽的世界。
两人挤进了一辆肮脏破旧的小车,赫尔沉着地发动了汽车,以那小玩意可以承受的最快马力,呼啸而去。
格蕾丝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你从哪里弄来这宝贝的?”
“向一个街头小混混买的,他非要抬杠,我赶时间,不得已多给了他许多钱。”
“哈哈哈哈……”格蕾丝笑得很亢奋,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格蕾丝,你怎么了?”赫尔担心地看了一眼一反常态的格蕾丝。
“我也不知道……你来了,我好高兴……”格蕾丝蓦地把脸埋在了双手里,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嘿,格蕾丝……”赫尔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把格蕾丝搂在了自己怀里。
格蕾丝畅快地窝在赫尔胸口,肆意地哭着。
“别哭了,不然以我们这个姿势开车,迟早会出事故。”赫尔微笑着,温柔地抚摸着格蕾丝的脸庞。
“你为什么来了?”格蕾丝呜咽着。
“因为提拉米苏啊。”赫尔露齿一笑。
“提拉米苏?”格蕾丝抬起了头,诧异地望着赫尔。
赫尔看着格蕾丝惊讶的小脸,得意洋洋地说:“Tiramisu(提拉米苏)的意大利文就是‘带我走’!你不是在让我带你走的吗?”他敲了敲格蕾丝戴在左手腕上的新制镯子。
“我……”格蕾丝感动莫名,“带我走”的愿望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遥不可及梦而已。但是,赫尔让梦想实现了。
“赫尔,你太冲动了,你不明白……”格蕾丝心慌意乱地说着,她不想让赫尔离开,但是,她更不想赫尔因为一时冲动,而日后后悔。
“我开始是不明白,我以为你希望终身背负着王位,因为我一直记得你上次在顶楼花园说过的话:你有责任,你终究要回家。所以,我一直不敢找你,直到我领悟到了提拉米苏的涵义……”
“赫尔,你不明白……”
“我明白,格蕾丝,是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明白就这么贸然跟着你离开会给你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压力;我明白你这浪漫的‘带我走’行动将会把你散漫暇逸、自由自在的生活破坏殆尽;我明白也许你会被逼离开心爱的芭蕾,带着我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格蕾丝,你还是不明白。”赫尔刹住了车,探过身去,吻住了格蕾丝颤抖着的唇。
良久,当赫尔感觉到格蕾丝已经不再发抖的时候,他才抬起头来,“你看外面,那是什么?”他灿烂地笑着。
格蕾丝回眸一望,米开朗琪罗广场上的大卫像正安静地矗立在夜色和灯光的环绕中。
她不解地望着赫尔。
赫尔甜甜地笑了,“你曾经说过,我不像大卫,大卫的脸上是一种战斗的表情,而我则永远是平和的、与世无争的。不单是你这样认为,我的朋友、舞团编导,甚至我的亲人都认为我是那种中庸的性子,喜爱过安详平和、波澜不惊的生活,缺乏激情,似乎永远不喜欢纷争……不过其实我不是,只是我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为之疯狂,为之战斗,从而保护她、爱她的对象而已。你认为‘爱情不一定要占有’,可是对于我来说,爱情只能占有!我必须占有这个人,你明白吗?”
格蕾丝呆呆地看着赫尔,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赫尔“嘿嘿”一笑,“怎么傻呆呆的?我说的人是你耶!”他亲昵地刮了一下格蕾丝的鼻子。
“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格蕾丝诚实地说。
“那就别说好了,一切尽在不言中。”赫尔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赫尔,你真的想清楚了?”格蕾丝依然不放心。
“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心意,只是没有弄清楚你的心事而已。多亏了提拉米苏,不然,我们就这样错过了。”
“赫尔,我们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