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暧昧缠绵着,忽听得耳边一声重重的咳嗽,二人一吓,赶紧离对方远了些,继而便听见一连串爽朗的笑声:“大哥大嫂,书斋是读书的地方,可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你俩再这么黏黏糊糊,我可要到大伯父大伯母跟前告状去了。”
说话的是二房的三小姐安念菽。
安念菽身材丰腴,面若满月,色若桃花,端的一个美人胚子,只是三太太形容得极对,她虽是二房抱养的养女,却从小在二太太身边长大,性情像极了二太太,为人处事两面派十分圆滑。
前世,她既与花畹畹交好,又与安念熙姊妹交好,不似表小姐彭飞月,顾忌安念熙多点。所以花畹畹对她面上也十分热情。伸手不打笑面人,不是吗?
“三妹妹,瞧你口无遮拦,尽胡说,什么谈情说爱,小小年纪懂得还真多。”安沉林啐了安念菽一下。
安念菽笑盈盈道:“大哥哥,你是银样蜡枪头吗?敢做不敢当,我都在一旁听了半日了,相思子代表我的心意,哎哟,听得我鸡皮疙瘩掉满地。”
安念菽伶牙俐齿,又把安沉林说得面上一阵潮红。
安沉林急道:“念菽……你……你怎么什么不学好,偏偏学偷听墙根儿?”
“大哥与大嫂旁边哪有墙根儿了?我横竖是站在阳光里的,大哥哥如此欲盖弥彰,才是见不得人吧!”
安沉林还要争辩些什么,花畹畹劝他道:“你又何必与自家妹妹一争长短?你出来也久了,先生该找你了。”
安沉林这才悻悻然回隔壁书斋去。
花畹畹看向安念菽,见她笑容满面,十分地春风得意,完全不似那日在嘉禾苑被三太太提醒身世焦躁惶急的样子。虽然是个抱养的,可因为二太太膝下只有两子,又见大房三房皆有女儿,母女连心十分投契,二太太便禀告了老太太,抱养了这么个小棉袄回来。安念菽是个机灵讨巧的,二老爷二太太对她视如己出,十分疼爱,老太爷老太太更是为了彰显安府的仁厚善德,对这个抱养的孙女一视同仁,以至安念菽的性格十分天真烂漫,不似前世的花畹畹小心翼翼畏畏缩缩。
“三小姐这是要去哪里?难道专程为了听你大哥哥说话而向先生请了假,从书斋出来?”花畹畹笑问。
安念菽掩饰:“才不是呢,人家只是要去如厕,凑巧遇到了大哥哥和大嫂。”
“如厕啊,好巧,那咱们一道儿去吧。”
二人遂随手往茅厕的方向去,安念菽好奇道:“大嫂,大哥哥送你的相思子能否给我看看?”
“好啊,只是只许看不许动。”花畹畹警告。
安念菽噘嘴:“晓得晓得,瞧你宝贝似的。”
“那你抽空来百花园找我吧,最好啊,把姐妹们都约来,那样热闹。”花畹畹有花畹畹的心思,一旦安念菽去邀约安念攘,安念攘是肯定不屑到她的百花园来的,但是见安家的小姐们与花畹畹走得近,她心里肯定会添堵。只要能让大太太母女仨儿心里不爽,那么她花畹畹心里就爽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今天放学后,就约姐妹们去百花园找你,大嫂你可要准备好点心招待我们。”
“一言为定。”
午后,安念菽怎么也闲不住了,先是就近去了四小姐住的澜雨轩约了四小姐同行,又到安念攘的望月小筑来。
安念攘正和彭飞月对着院门望洋兴叹:“表姐,我应该将我的‘望月小筑’改个名才对的,你看你名字里有个月字,仿佛这园子你才是主人似的。”
彭飞月小心翼翼道:“二表妹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不过是寄住于外婆家,住不了一两年就回自己家去了,二表妹才是这望月小筑的主人呀!”
“唉,大姑姑的意思可是要表姐你住到嫁人方才接你回彭家呢!老太太怜惜你彭家家境不好,也是执意要留你住到嫁人的年纪,方舍得放你离开这园子,甚至,老太太的意思,要在京城替你择婿,你彭家山高路远,届时说不定就让你在我们安家出阁也未可知,我与你还要在这园子里挤很久呢!”
“真是对不起,二表妹……”彭飞月局促。
安念攘唉声叹气:“谁能想到啊,老太太既然收留了你,却又不肯将你这个外孙女当亲孙女一般看待,另拨一个园子给你居住,非要让你和我挤在一处,还说什么我这个园子是府里小姐里头最大的,所以多住个人也不嫌挤。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不和大姐抢这个望月小筑了,看大姐现在住在香荷苑里,要多自在就有多自在,她的香荷苑虽比我的望月小筑小,可就住了她一位小姐,那可宽绰得很。”
安念攘絮絮叨叨,彭飞月无言以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所以她能说什么呢?说什么都不合适。
彭飞月正如坐针毡,安念菽就携着安念雨来了,身后跟着几个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