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中是戚老板带来的五十车米,和绢纱。威风堂堂,让人看着眼晕。
:“戚老板。”杨毓起身行礼,不亲不疏,却让人感觉随意自在。
戚老板拱手回礼道:“见过女郎。”
二人分榻而坐,戚老板捋捋须髯,微笑道:“女郎为何不要黄金,却要用米、绢纱交换?”
杨毓眼光流转,微笑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最需要的不是米而是黄金?再说。。。”说着不经意般道:“现在聊城周边的城镇,粮价已经涨到三片金叶一斗米,再过些时日,恐怕就不止了。”
杨毓挑挑眉,状似自言自语般悠悠的道:“哎,也不知胡人哪日会踏足聊城。”她抿唇而笑道:“戚公,现下聊城卖房卖地的多,买的却极少,戚公这买卖不会亏了吧?”
戚老板神色微微一顿,眼中探究着杨毓,半晌,他扬声笑道:“女郎多虑了,戚某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
杨毓抿唇一笑,举起茶杯:“那小女就安心了。”说着戚老板也举杯,二人略踫了一下杯,相视而笑。放下茶杯,杨毓自祺砚手中,拿过沉甸甸的木匣道:“戚公所要都在这里,请戚公过目。”
戚老板抚抚美髯,接过木匣道:“女郎行止有度,胸有绸缪。”他又笑了笑,接着道:“戚某信得过女郎,便不多打扰,明日,戚某来收屋。”说着拱手一礼,杨毓重新起身拜别。
见戚老板走远,杨毓眸光微敛,声音清冷带着几分豪气道:“府中众仆听令!”气势骤然而起。
:“请女郎示下!”众奴仆跪地,额头触底。
杨毓抿抿唇,深吸一口气,道:“胡人侵我河山,郎主亡于阵前,不日,我杨家将要南迁金陵,愿意同去者,一人五匹绢、五斗米。愿意离开杨府,自寻出路者,一人十匹绢、十斗米,去静墨处拿回卖身契,各奔前程。剩下的米和绢尽数充作军资!”
此言一出,府门外的人群嗡嗡的响起议论声,一个青年郎君怒目而视,几步踏进府门,直冲进了院子,手指杨毓道:“杨氏阿毓,你怎可如此!生逢乱世,南迁金陵,无钱财傍身,你要如何生存?”
杨毓眸光微闪,此人正是她的未婚夫婿,卢家二郎,卢柬。
杨毓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很快就掩去:“钱财,阿堵物也!”接着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清脆的道:“卢家二郎乃是聊城青年才俊,何不静候一旁为阿毓指点一二?”
:“指点?”卢柬原本温润的脸上那双眼却显得阴翳,神情也有些惊异。
杨毓小声对府中奴仆吩咐着,几人领命而去,不消一刻,十几个奴仆将杨府库房中的米粮,布匹,堆放在府门口,那小山似的财物晃得众人眼热不已。
杨毓眯眯眼睛,扬声对卢柬道:“阿毓想请郎君主笔,将钱财分散出去可好?”声音有些少女调皮的意味。说着,杨毓缓缓的,慵懒的起身,小巧的玉足踏着木屐,悄无声息,又让人无法转移目光,摇曳着不盈一握的纤腰,来到卢柬身边,敷上他的耳朵,呵气如兰道:“郎君,原本这些可都是阿毓的嫁妆,难道郎君不想看看阿毓败去了多少?”说着掩唇一笑
卢柬只觉得有一股热流涌进四肢百骸,抬眼望了望杨毓清艳的容颜,抿唇一笑,愣愣的点着头。
面对重逢的夫君,杨毓看着他不过十七岁的脸庞,心底消减的恨意,逐渐涌上心头。
杨毓掩唇笑的更加花枝乱颤,俯身行礼:“那就多谢郎君了。”说着,卢柬失魂落魄般来到那小山似的财物旁边,随着他笔墨渐浅,财物逐渐变少,卢柬的额头浮现出细密的汗,直到最后,汗如雨下,面色苍白。
:“子虚,你在这里干什么!”(子虚,卢柬的字)一个愠怒的中年男声响起,众人抬眼望去,才看到卢公杨公二人气势汹汹的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