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悦看她。
宋玉婉拿开手,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ldo;先把孩子流掉,我一个人去有点害怕,你能和我一起吗?&rdo;
赵悦弯腰从掉在地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出来,走到沙发旁,替宋玉婉擦掉眼泪,&ldo;我陪你去。&rdo;
&ldo;&rdo;
宋玉婉怔怔看着赵悦,眼眶中涌出的泪水越来越多,但没有哭出声,而是低着头,言语中充满歉意:&ldo;对不起,小悦,给你添麻烦了,但我实在找不到别人,我怕他们以后会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我也不敢告诉父母,他们年纪大了,知道后跑来一趟,我不放心,真的很对不起,给你添麻烦。&rdo;
&ldo;不用道歉。&rdo;赵悦胳膊揽住宋玉婉肩膀,在她后背上轻轻拍抚,&ldo;你做的已经很好了。&rdo;
宋玉婉手指紧紧攥着赵悦腰间的衣服,脸埋在她怀中,终于失声痛哭出来。
做完各项检查,手术被安排在第二天下午,不到半个小时,未成形的生命结束,宋玉婉被推出手术室,面色苍白,双眼紧紧闭着,不说话也不看人。
等麻药散去,宋玉婉依旧不愿意睁眼,但不断有泪水从眼角涌出,赵悦抽纸巾给她擦掉眼泪,端起床头的饭盒:&ldo;手机我拿到维修店问了,老板说能修好,可你这样一直不吃东西,还怎么让他去坐牢?&rdo;
宋玉婉终于睁开眼睛,扭头问:&ldo;真的能修好吗?&rdo;
&ldo;能。&rdo;赵悦把勺子递到嘴边,&ldo;先吃点东西,这样你才能快点恢复体力。&rdo;
宋玉婉终于肯听话,一小勺一小勺往肚子里咽,等有饱腹感便把头转到一旁,跟赵悦说:&ldo;我请了护工,你有事就去忙吧,这两天谢谢你。&rdo;
赵悦眼皮微微垂下,嗯了声。
˙
按照老家的风俗,棺材要在家停放一天,等亲戚吊唁完再下葬,子女举其牌位送最后一程,而江波只有江秋梧这一个女儿。
出殡那天,杨金凤怕江秋梧不肯认江波这个爹,抓着她的手,声音哽咽,重复了一遍又一遍:&ldo;好孩子,他就你这一个闺女,你送送他,你千万要送送他,哭两声,装装样子也行。&rdo;
江秋梧哭不出来眼泪,脸上也没什么表情:&ldo;奶奶,我既然回来为他戴孝,肯定会送他这最后一程。&rdo;
&ldo;好好,这样也好,有闺女送就不丢人,你爸活着的时候爱面子,走的时候也没给他丢人,不丢人啊,有闺女送。&rdo;杨金凤拄着拐杖,嘴里喃喃自语,步伐蹒跚回自己低矮的老屋去。
看着杨金凤佝偻的背影,江秋梧心里酸的厉害,但眼泪硬是没掉下来,直到江波的棺材落下,一点一点被土掩埋,眼泪像是不受控制,突然夺眶而出。
江秋梧不觉得自己是因为伤心流的眼泪,她心里是不难受的,甚至没什么感觉,但看到逐渐被土掩埋的棺材,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直掉。
可她依旧坚信,自己不是在为江波掉眼泪,而是为逝去的生命落泪。
办完葬礼,江秋梧要杨金凤跟她到城里住,江波才走,留杨金凤一个人在家,江秋梧不放心。
&ldo;不用,我这好好的呢,没事。&rdo;杨金凤坐在门口,腿边斜着根拐杖,&ldo;过几天就是你爸头七了,有空回来给他烧个纸。&rdo;
江波一走,大概是心疼老太太,肖艳变得和善许多,劝江秋梧:&ldo;你去城里安心工作,妈我会照顾好的。&rdo;
杨金凤不愿去,江秋梧只好作罢,&ldo;那麻烦你了,婶婶。&rdo;
&ldo;麻烦什么,你说平时有点矛盾啥的很正常,牙齿还经常咬到舌头,但到底咱是一家人,一家人麻烦什么。&rdo;肖艳说着说着声音中染上哭腔,&ldo;秋梧,到城里好好工作,不用老惦记,家里有我和你小叔呢。&rdo;
不论这话里有多少真意在,至少听到的那刻,江秋梧心中是暖的。
忙江波葬礼那几天,江秋梧很少看手机,回城的路上猛地一看才发现,她已经快两天没跟赵悦好好说话,每条微信都回复的很敷衍,有时隔半天才回一句,但赵悦也没有特意打来电话询问。
往常半个小时不回赵悦就会发视频来查岗,江秋梧心里觉得诧异,但看日历才发现,赵悦是今天回来,一瞬间好像又能说通了。
马上就要见面,少发几条消息也没什么,况且赵悦提过说,那几天忙。
江秋梧打字问:&ldo;几点到机场?&rdo;
考虑到赵悦回程路上可能在睡觉,江秋梧发完也眯了会儿,等到巷子口才看到回复。
【小赵:下午两点左右,你在店里还是在租的房子那?我有点事跟你说。】
江秋梧回复:&ldo;在店里,装修需要人盯,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rdo;
【小赵:什么事?】
江秋梧手指顿了顿,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ldo;等你回来再说。&rdo;
店里。
工人正紧罗密布赶工程,江秋梧简单转了圈打算先到彭莉那儿跟她知会声,自己已经回来就不用麻烦她天天两处跑。
转身出去时,迎面撞见一位衣着讲究的女士往店里走,江秋梧忙出声提醒:&ldo;你好,店里还在装修,最近不营业。&rdo;
冯媛浅浅一笑,看着江秋梧,&ldo;我不是来剪头发,而是专程来找你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