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辇粼粼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太和门前。
原本御辇是要走皇城正门的,但现在车上多了个衡月——按规矩的话,便是嫔妃也要下来,与廖忠等人一起从侧门走。
可这会儿楚今安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在马车慢下来的时候还“嗯?”的质问了一声。
廖忠无奈对着车夫打了个手势,示意直接进去。
从侧门小跑着一路跟上,廖忠心中又叹一口气。
这次衡月回宫,皇上会不会一个高兴,直接封妃?
再加上,明日便是大皇子和大公主的周岁宴……
车里,楚今安也正在和衡月说着此事。
“抓周礼,礼部已经将一切准备好了,朕想着,你必是要在场的。”
说着,楚今安又微微沉了脸色。
他盯着衡月充满希翼的眼神看了片刻,冷笑一声,“你大约不知,康宁极其聪慧,不到十个月便会叫人。”
“朕也不知她从哪里学的,开口便叫‘娘’,可惜无人回她。”
话音未落,原本还因为要见到孩子们而带着笑意的衡月,一下子就红了眼眶。
她无法想象,小小的康宁在学会喊娘却得不到回应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唇瓣颤抖的厉害,衡月愧疚的看向楚今安,开口却先泄出一丝泣音:“都是……奴婢的错……”
“嗯,是你的错。”楚今安嘴里这么说着,却将衡月抱的更紧了些。
“知柏呢?”衡月又忍不住问道。
楚今安抿了下唇。
相比较健康活泼的大公主康宁,知柏不仅长得矮小瘦弱,而且到如今话也不会说,站也站不太住,更遑论走路了。
楚今安很是担心,加上自责,平日里见知柏的时候便少一些。
他也知这般对知柏很不公平,但……人心就是这般,勉强不得,便是每次见了知柏,他依旧没办法给出好脸色。
这会儿面对衡月的询问,楚今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很显然,衡月猜到了。
从一开始明镜就说,男胎似有些先天体弱,哪怕性命无忧,以后也不会太好。
再加上楚今安这般的态度……
衡月眼泪落得更厉害:“知柏……很是不好?”
“稍弱一些,但聪慧无比。”楚今安只能这般说。
衡月更觉愧疚,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哪怕将她重新关进那侧殿的小黑屋里也没什么,只要能让她陪在孩子身边……
她可以假装自己不是亲生母亲,只做一个奴婢,陪在他们身边,能照顾他们也好……
见衡月眼泪流得越发凶,楚今安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也不必太担心,见到他你就知道了……知柏很好,慢慢调养,还是能养过来的……”
衡月轻轻点头,又抬眸看了他一眼,继而重新垂下眼去。
长睫上粘的泪珠轻晃,她轻声道:“奴婢……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楚今安没说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似安抚,似宽慰,也像是无话可说。
他也实在说不出口话。
被楚今安提前叫来的刘院正已经候在紫宸殿,见到楚今安抱着一团被子下来御辇还惊讶了一下。
待衡月收拾好,叫他进去诊脉的时候,他是真的震惊了!
“衡月姑娘!你还活着!”刘院正惊讶大喊。
楚今安的脸当即就沉了下去,衡月也惊讶地看着他:“啊?我……我……啊?”